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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处》诗集的文化意蕴

发布时间: 2005年04月07日    作者:徐文泽 市政协委员  
  丘树宏是一位勤奋而又善于思考的人。繁忙的公务活动之余,他创作了两百余首旅游诗,还有几百首其他方面的诗篇以及经济学、文化学著作和论文,目前他结合党的组织工作实践,进行组织文化思考和探究,也取得了可喜的成果。在旅行中,触景生情,托物言志,“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情溢于海”,表现了他对于政治文明建设和文化价值的不懈追求。《风吹过处》集,是他的旅游诗专辑,收录近百首旅游诗。在鲜明如画的意境中,表现了他对政治文明建设的关注和崇高的生活理想。 [center][B]一、文化建设与政治文明[/B][/center]   丘树宏曾提出,广东建设文化大省“是政治文明建设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无疑,这是十分精辟的见解。从当今世界发展形势看,西方进入所谓的“后工业时代”,帝国主义的颠覆和侵略本性,以更加隐蔽的形式呈现,表现为在输出资本和产品过程中,同时输出文化价值观等意识形态。西方马克思主义学者称之为“文化霸权”,称当今的帝国主义为“文化的帝国主义”(参见美国马克思主义学者萨伊德的《文化的帝国主义》和《东方学》两本书)。因此,新形势下,必须坚持科学的发展观,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必须注重文化发展,全面提高国民素质,不断满足广大人民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有效防止“文化的帝国主义”的侵略。由此看来,丘树宏追求创作高品位的诗性文化产品,不断升华自我,在发展文化事业上有所建树,同时也是对于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的贡献。   文化是人类社会实践的产物,它体现着一定社会条件下人们对于价值的追求;文化价值高低是社会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志。文化来自实践,而又反作用于社会实践,成为影响社会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丘树宏把诗歌创作看作净化灵魂,升华自我的精神体操,把文化生产视为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诗篇中,反映出他对于古今中外伟大文化人的敬佩和人类文明成果的敬仰。登临岳阳楼,透过历史时空,他仿佛看到了宋代伟大的政治家和文学家范仲淹,“蓦然见范相,潇洒说乐忧(《岳阳楼》)”;游览成都杜甫草堂,追思伟大的唐代爱国主义诗人杜甫,想到他处身战乱危境,却不泯抱国之志、悲民之情,赞美的诗句脱口而出:“矮矮的茅庐/矗立着高尚的思想/古老的草屋/升华成千秋的景仰/成都草堂啊/你是史与诗的绝唱(《杜甫草堂》)”。作者用诗歌对比手法,将历史与现实、杜甫当时匮乏的物质生活与崇高的精神追求相比照,抒写伟大文人“位卑未敢忘忧国”的高尚情怀;在崂山风景区,作者浏览古寺道观、千年古木、崇山碧水,遥想清代大文豪蒲松龄和他的《聊斋志异》,虽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总按捺不住对于这位短篇小说大家的崇敬之情,仿佛看到“长须髯髯的蒲松龄/正在赶写着那篇/著名的《香玉》(《冬访崂山》)”。游历近代文化发源地欧洲,佛罗伦萨与米开朗其罗、意大利与但丁、罗马古城、法国卢浮宫等等,作者深深被欧洲辉煌的文明所打动。文化伟人、文化名城以及文化物标,都成为他诗情的喷发口,表现了对于文化创造和创造者的推崇敬仰。 [center][B]二、诗艺真实与人格理想[/B][/center]   真实是艺术的生命。该诗集感人最深的,首先是其中的诗篇抒发情感真实,形象鲜明,寄托着高尚的社会人格理想。作者认为诗歌世界,“无论喜怒/无论哀乐/都是来自外面那个世界的/一个个升华的风采……都是出自赤裸裸的心灵的/一声声透彻的天籁。”在传统诗性文化中,儒家强调“兴于诗”,强调诗歌对于人类情感的激荡作用;道家强调自然、真实,强调来自大自然的“天乐”、“天籁”;汉代儒家如王充追求文化的真善美;唐代李白提出“天然去雕饰”、“出水芙蓉”;明代李贽提出著名的“童心说”。这些都表明,贵真实,在艺术真实的基础上,追求真善美的统一,是中国诗歌艺术的优良传统。丘树宏秉承中国艺术优秀传统,广泛汲取西方文化中有益的营养,致力于追求真善美的统一。他抓住艺术真实,也就抓住了艺术的真谛。因为只有抒发真实的情感,对读者才能够动之以情,诗歌艺术文化也才能发挥其特有的作用。他追求人生真谛,表现美好的人格理想。他乐观进取、向往人性纯洁。他塑造的抒情主人公,像南粤五岭,挺拔雄健,像粤北山溪,热烈奔放,明丽动人。他的人生追求,是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用凛冽的冰/创造一个热情洋溢的世界/让小孩找到美丽的乐园 /让老人找到失落的童心/让恋人找到迷醉的温馨(《冰灯》)”。情感表现真实,还表现在诗人爱憎有别,是非分明。在对某些人物或颂扬或指斥的情感表现中,寄寓着作者的理想人格。在珠海平沙崖门,面对南宋仁人志士背负君王投海之处,他抚今追昔,抒发对历史人物忠君爱国高尚品格的仰慕之情。“围舻对垒悲绝唱,负帝投海叹精冥;流罹宦相无媚骨,彪炳青史有丹心;硝烟已散水犹在,莫问英雄泪沾巾。”诗篇洋溢着慷慨悲凉之气,禁不住使人想起初唐诗人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作者爱憎分明,对于历史上的反面人物,则给予无情的嘲讽和鞭挞。慈禧墓前,他想到这个历史人物的丑态,“倒凤颠龙垂帘梦,偷梁换柱西成东;/两朝余威惊战乱,一穴残冢对秋风(《慈禧墓》)”,写出玩弄权术、反动专制人物的可悲下场。 [center][B]三、历史演进与政治规律[/B][/center]   “行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他对中外历史、政治和文化进行深刻反思,形成情理并茂的哲理诗。诗人游历欧美主要发达国家,遥想历史,体察现实,对比中西古今,不断发掘政治文化历史的真理。在法国凡尔赛宫,透过华丽气魄的宫殿,他联想到人类政治文化发展规律。“威严的路易十四啊,/你这是聪明,还是愚蠢?/为儿子修造了宫殿,也就为孙子准备了地狱。/远离了人民,就意味着放弃土地啊,就意味着放弃生命。”“背叛了人民,就意味着选择绝望啊,就意味着选择死亡。”人民才是历史的真正主人,政治统治必须建立在人民意愿之上,才有牢固的根基。对于西方文明,他既批判资本主义的野蛮性,也表现它具有推动了人类历史发展的进步性。在《茶,TEA》、《丝绸,SILK》、《瓷器,CHINA》、《指南,针火药》等诗篇中,作者运用对比手法,既讴歌祖国文明史的辉煌,也鞭挞近代西方资本主义的掠夺本性。在欧洲,他看到中国茶,就想到“输出的,/是文质彬彬的君子,/引来的,/却是狼子野心的强盗”。曾几何时,中国茶叶、茶道,丝绸、瓷器,火药、指南针,给世界人类带来了莫大的福祉。但西方的野蛮侵略,却给中国带来了沉重的灾难,成为中国人挥之不去的集体记忆和难以忘怀的民族心灵创伤。看到中国丝绸,想到的是“输出的,是天下最美丽的柔情,引来的,却是天下最丑恶的野蛮……”看到中国瓷器,作者想到“输出的,是火与土的艺术,引来的,却是血与火的创伤……”。这既是控诉,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式的悲愤。作者清醒地认识到当今发达的资本主义文化的两面性。在发达资本主义美国的中心城市纽约,作者从城市繁荣的表象上,看出深层的社会和精神文化危机,破解了发达西方的神话。他敏锐地看出,纽约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这里既是一个生机勃勃之地,也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一切都可以在这里实现自我/再微小的聪明也会在此大放光芒/一切都可能在这里失去自我/再珍贵的金子也会在此毫无分量”。   诗人批判资本主义掠夺性的同时,表现了对于人类和平发展的向往,赞扬不同国家和民族之间友好平等的交往,如《布鲁塞尔小尿童》、《亚利桑那号纪念堂-写在夏威夷珍珠港》、《文明的使者致科隆博先生》等诗篇。在布鲁塞尔看到为纪念传说中给这座城市带来和平的小于连铜像时,他称赞小于连,“是全人类和平的期盼,/是胜利者正义的宣言。”他眼望奥斯陆城市火炬,禁不住歌唱道,“红红的火焰,/燃烧着和平的祝愿,/燃烧着蓬勃的生命。” 他赞颂为世界和平做出贡献的国际友人和华人华侨,盛赞科隆博先生,“如一把金色的繁忙的梳子/在东半球西半球来回穿梭”。在心灵深处,他细细地体验着自然和谐生活温馨之美。“把一块一块的石头,/叠起来,/垒起来,/叠成一个个 / 圆圆的敖包/这茫茫大草原的/生命的路标。/于是,/羊群的叫声 / 更加欢快;/马儿的蹄声/更加坚定;/牧民的心啊,/从此充满了/美丽的梦想,/生活的自豪。/把一块一块的石头,/垒起来,/叠起来,/垒成一个个/高高的敖包/这茫茫大草原的/爱情的航标。/于是,/风儿向你敬礼,/阳光向你欢笑。/当十五的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多少爱情的故事/,在这里演绎;/多少爱情的航船/在这里起锚……(《敖包》)”,敖包是内蒙古大草原鲜明的人文景观,重要的文化物标,是牧民辛劳之后的栖息之地,也是美好生活的象征,通过反复咏歌,表达了作者对于自然和谐生活的向往。   诗人游历西方发达国家城市时,对现代城市文明的思考亦表现于诗中。城市给人类社会带来了高度文明的生活,但也带来值得思考的现代城市文化课题。城市,无疑是经济、政治、文化和人口集中之地,在文化极大发展的同时,人性中的淳朴、宽厚、善良成分,逐步丧失,填补而来的却是惟利是图、阴险狡诈等等。诗人在歌颂城市文明的同时,并未忘记对现代城市病症的批判。他称赞加拿大多伦多之夜的美丽,却也揭露美国纽约拉斯维加斯大街繁华形象之下的狡诈与阴暗。“整个城市,还是那样的纸醉金迷,还是那样的富丽堂皇”、“变幻莫测的霓虹灯,诱惑了多少罪恶与善良”、“而当白天来临,/远山只见荒漠与白雪,/城市泛出惨白的阳光,/一切是那么单调简朴,/一切又是那么道貌岸然,/似乎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种对现代城市繁华与藏污纳垢形象的表现,似瓦尔特·本杰明所说,使人产生震惊之感。 [center][B]四、自然生态伦理与社会理想[/B][/center]   与对于城市文化的批判性表现相对照,诗人对于自然的审美表现,使人耳目一新。旅行者游览山水,必然涉及对各种形态自然美的审视和表现,同时也涉及对于自然伦理、自然现象与本质、自然与人、自然与社会等问题的反思。如何看待自然是属于哲学文化问题,如何表现自然、诗歌创造意境水平高低,是属于艺术的问题。丘树宏抒写自然的诗篇,较突出的特征,是把自然与人类社会发展联系起来,把对于自然与人类社会关系问题的深层思考,化作对于自然的浓厚情思,在高度审美化的形象上表现出来,从而使诗性文化创造具有哲学意味。他不仅看到自然界具有审美性的一面,更加深刻地看到,理想的社会,应该是追求自然演进与人类生活的和谐发展。在《人与自然——写给99昆明世博会》诗中,这位昆明世博会的参加者,没有写世博会的盛况、热闹,而是想到的却是过去人类对自然纯粹实用的破坏利用态度及其严重后果,呼唤“让人与自然,/重新拥有原始的/惊天动地的爱啊,/创造出人类与大自然的/一个个崭新的生命!”他追求的文明,是再也不要在文明中走向堕落,他追求的科技,是再也不要在科技中走向愚昧,他追求文明和科技与自然的协调发展。在诗人眼里,人与自然、社会与自然、城市与自然的和谐,珠海是一个楷模。他的诗《珠海 珠海》,由衷赞美珠海实现了城市与自然和谐发展。他仰慕八月北欧的生活,因为“这里的阳光,/总是暖洋洋地照耀着,/让所有的人,/总是流露出/陶醉的神情。//这里的海风,/总是轻柔柔地吹拂着,/让所有的人,/总是吟唱出动听地歌声。……啊,八月,/让我们尽情享受/人生的自然,/让我们一同交流/自然的人生。”(《八月的北欧》)这里,阳光、海风、蓝天、田野,自然与人,自然与生活形成有机的统一,美丽的自然,既成为审美对象,享受对象,也成为人类生活追求的目标。有些诗篇则表现了诗人对于自然纯粹审美的情感态度。如《山之诗-张家界之一》、《山之雾-张家界之二》、《山之声——张家界之三》、《万绿湖》、《石林》、《白云山——写在羊城广州》、《那拉提的星空》、《感受清远》、《鹅城写意》、《重游岳麓山》、《泰国芭提雅海滩》、《诗之威尼斯》、《热那亚海滨之夜》等等。诗人用心灵,仔细品味、感受山水的神韵,蓝天白云和夜的星空的神秘,自然的审美价值,不仅可以使人精神愉悦,心情清爽,也可以使人从中受到启发,陶冶心灵,升华自我。当诗人走进白云山之时,感到被尘嚣“扭曲的自我,随闪烁的树影一片片剥落,在无声的记忆中远远逝去;原始的自我,随欢快的泉声一片片复原,在生命的自然中款款归来(《白云山——写在羊城广州》)”。诗人来到粤北清远,被它的独特的山水所陶醉。他赞美清远的山“侧立清峻真君子,横亘巍峨伟丈夫”,称赞清远“水是你的精神—悠悠的飞来峡啊,一脉贯南北,坦荡流千年。”清远山水的清峻、坦荡的个性,给他莫大的启发。还有一些旅游诗,表达了作者对于自然力创造历史、造福人类的歌颂,如《荷兰风车》;有些诗则表现诗人尊重自然、保护自然的理想。如《米兰大西湖感怀》,诗人称赞米兰:“清澈的湖水,似锦的繁花,/向人们展示着/原始而现代的故事”;“青山没有刽子手,/绿色没有掠夺者”。 [center][B]五、意境与诗歌品位[/B][/center]   诗歌创作有无意境,是衡量诗品高下的重要标准之一。清代王国维说:“文学之工与不工,亦视其境界的有无,与其深浅而已(《人间词话》)。”丘树宏诗歌作品的品位,也表现在对于艺术意境美的深刻表现。什么是意境,不同的诗人,有不同的理解。但有一点是大家都承认的,即意境是诗人的主观与外界的客观猝然结合在一起,“情与景会,意与象通。”看来,要创造诗的意境,首先是诗人要有真挚而热烈的情感,这些真挚的情感应是崇高的理想的外现。诚如黑格尔所说:“艺术里真正是诗的东西就是我们所说的理想。”我国古代有“诗言志”、“诗言情”两个表面上显得对立的说法,实际上,“情”是“志”的外现,它们是统一的,如别林斯基所说,“思想消融在情感里,而情感也消融在思想里”。在诗歌的实际的创作上,真正达到情境交融的具有高水平意境的诗篇,是不可多得的。大多数情况下,是或以情盛,或以景盛,这些诗作,都可以被看作是有意境的作品。   丘树宏尝试运用多种形式进行创作,他的诗集里收集的诗篇,有结构整饬的五言诗和七言诗,也有“楼梯式”的自由体,还有根据所表达的内容和诗人情感节奏安排的自由体。他以诗人特有的眼光,擅于择取生活或事物中具有鲜明特征的形象,用白描、写意等手法,用强烈的情感加以描写,形成情境交融的诗歌形象,从而创造优美的意境。“玉塔如蟠卧曙色,/云影似花醉情怀;/款款相思轻摇曳,/疑是爱人带笑来 (《西湖之晨》) ”,这是一首七言诗,诗人抓住西湖早晨曙色中的玉塔、天空行云、湖面上云影的摆动,加以想象、联想,形成情境交融的优美图画,产生意境美。而《巴厘岛》一诗,则主要运用白描手法,择取典型事物富有特征的意象,加以排列,运用虚实结合,创造意境。“大海,蓝天,/森林,火山,/鲜花,硕果/,阳光,沙滩 ……/ 是那一个丹青妙手,/塑造了这神话般的自然?”这不禁使我们联想到元曲作家马致远的诗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也有些诗篇,诗人在写景的同时,运用拟人手法,寄寓浓厚的情感,形成一定的意境。如《三亚印象》,诗人把椰树拟人化,在描写时,寄托高尚的情感。“一颗一棵的椰树,/一片一片的椰林/,好像把全岛人的手,/都高高地举了起来——/永远是欢迎地姿态,/永远是那样地彬彬有礼。”海南岛,是一个旅游胜地,椰树是海南三亚一道亮丽的风景,诗人把椰树挺拔的雄姿,高扬的枝杈,想象为全体海南人欢迎的手,既写出三亚椰树之神,也写出了三亚居民热情好客的民风。情与景,象与意,在诗里得到有机地结合。当然,该诗集中,有个别诗篇,也存在提炼不够,情景游离,意境不深的情况。但总体说来,他的诗歌创作,创造优美的意境,达到了较高水准。   注:丘树宏,中共中山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暨南大学特聘教授。《风吹过处》诗集,已由珠海出版社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