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前官吏下次私的鳞爪
文史资料初辑,发表过中山沦陷前夕走私官吏之走丝一文,记述当年中山县警察局长列应佳,警探队长梁秉流走运生丝出口和拱北口海关摩擦案,只叙其开端,实则其后发展情况,尤为猖獗。仅将所知概述。 1938-1936年间南京沦陷,不抵抗的民国政府已逃到汉口,重庆,广州也开始疏散。警察局长列应佳,警探队长梁秉流,也利用中山形势,大量走私。其路线分水陆两路:水道由小榄、黄圃经石岐、、前山赴澳门;陆路由岐关公路经前山、山场直赴澳门。 由中山走私出口的,初期以生丝、纱绸为主,其次为黄金白银等。生丝的体积大,数量多。每包运费大洋一百六十元,均用船由前山运赴澳门。纱绸每匹运费四元,一麻袋可装二、三十匹,先由石岐运赴前山,藏在警探队驻所,每日由警探队员两人,各携带一包,在前山站乘岐关车赴澳。车到山场海关卡停车检查时,携带私货的警探队员抢先上车,将私货携入警探驻所,待海关关员检查完毕,再冲跑上车,直赴澳门。每天六班车,可带运十二包,每包平均以二十五匹算,共三百匹,每匹四元,共获取运费一千二百元。走运黄金以两计,每条金有五两、十两之分,每两带工,港币一元。白银以售价的利益百分之三伸算,携带多少视保证金多少而定。黄金体积细小,易于收藏。白银是将二角的银币五十枚卷成一筒,五筒为一排,用特制的袋银背心,分前后袋袋着,每人一次可带四排共二百元,身体魁伟雄壮的可携带四百元,每天六次,所获运费甚多,难于累计。 生丝的走私, 是梁秉流亲赴顺德产区的大良、容奇先和丝商订妥一切条件,将生丝运存黄圃梁秉流的家乡包装趸存,然后分批运岐转运前山,再用坚固快捷的船载运出口,船上有武装警探保护。至于纱绸、黄金、白银的走私,则是由石岐金银业商人和梁秉流勾通路线。当时承运私货的人均需交纳保证金或觅铺担保,俟将私货运到澳门交到指定商店,取得回头证明文件后,始将保证金退回和支付带运工费。中途损失,所交保证金,即作赔偿,私枭商店不负损失责任。所以做包私生意的警探队在未取得商人信用时,是要运用相当本钱的,否则不能取信于私枭。走私的商人,可谓百无一失了。 纱绸向为我国出口的大宗商品,专销南洋、日本和美洲各地,每年销路甚广,获回外汇甚巨。本来不是军用物资,但当时政府为统制外汇,加强剥削,乃限制丝绸商人,凡贩运纱绸出口,也需先行购买外汇。这是假借抗战为名的所谓经济政策,为四大家族开辟一条广阔的利源。广东官吏,因毗邻港澳,多靠逃避外汇为贪污的利薮了。 中山警探队和缉私队的群狗争骨:地方官吏和海关的摩擦,引起双方互相控诉后,因闹的太不象话,就由税警总队,派何光荣率了一队水陆缉私队,驻扎马骝洲、前山一带,以截缉从中山、新会的走私。何当时以为梁秉流会向之疏通合作,插手分一份油水,后见梁不理睬,就密布眼线,调查准确,俟梁秉流集团最大帮的生丝私货一过海关界线时,他的缉私舰,就赶上截缉。走私船上的武装护航警探,先发制人,开枪抗拒,双方互击,相持不下,梁秉流在前山闻讯,即率大队赶来,知道闯了大祸,他就向海关报告,说是警探队缉获的私货,被缉私队恃强争夺。于是海关就将走私船拖带回关,由三方面派兵监视,听候解决。梁秉流一面派人冒充走私货主到海关,愿照章购买外汇并遵缴罚款。这样处理生丝可以抵偿一部分损失。这场军警火拼风波,才得暂告停息。 何光荣当然不甘心这次失败,乃报告缉私总队,总队函知广东省府请严行查办,当时县长知道事情闹大了,不能对梁秉流再加迥护。乃先行釜底抽薪之计,授意梁秉流逃避,即派督察长萧宝?兼任警探长。省级查办公文到来,就以梁秉流畏罪弃职潜逃,经派员接替,砌词呈复,搪塞过去了。梁秉流逃匿澳门,在沦陷期间,终被人行刺毙命。 军统特务的斗法:萧宝?是黄埔军校毕业生,是军统特务头子戴笠的人马,在中山也负有特务工作。萧宝?在梁秉流疯狂走私之时,也曾分润怀羹。故接任之后,就邯郸学步,依样画葫芦,甚而变本加厉。他鉴于梁秉流因没有和何光荣联络,致闹出辞乱子。故在上台后就和何拉关系,曾侦知何天天在澳门福隆新横先街一间由澳门警探所组织的“集贤”俱乐部,终日过嫖赌吹的生活,就夤缘其中人物,介绍到那里借名消遣,结识了何光荣,款款深谈,沟通路线,放手大量走运生丝、纱绸出口。但过了不多时,何光荣也被抓到了许多走私包私的舞弊证据,向省府的缉私总队报告。在相互控诉中,被戴笠所知,即将手下的重要特务郑星槎,荐于缉私总队接替了何光荣。郑星槎也是中山石岐人,海军毕业,曾任过十九路军团长。因受戴笠收买,在福建人民政府时倒戈投降,得到戴笠喜爱,成为重要特务。 郑星槎上台后,萧宝?以自己是黄埔系老特务,对郑星槎不以为意。一面托人向他疏通勾结,一面仍旧走运生丝、纱绸出口。谁知郑星槎另有一手,不肯先示人以弱。乃不动声色,调查清楚萧宝?走私路线,迅雷不及掩耳,派船截缉,人赃并获,尽数扣留。萧宝?迫得低首下气,用了巨款托人向郑星槎说情,由军统的大头子出面关说,始允将走私人员释放,不予追究。而私货则全部充公,给萧宝?一个致命的打击。 这时张惠长的靠山省主席吴铁城下台,李汉魂登台。李首先把张兼的“挺三”司令免职,派吴飞接充。不久吴又接替子张为中县长,这时萧宝?也被人控告,给省方查办。吴趁这个机会,又把警探队组长吴金,又名烧猪金提为警探队长。吴本来是个走私老手,1931年任中山警察局长时,曾走过人造丝,发过大财,这次卷土重来,当然又放手大干一番了。 县长吴飞走运木油的一幕:吴飞和湖南省货运局有联系,湖南省出产的桐油,又名木油,向来为出口的主要物资,为资源委员会出口特产的一张王牌。吴飞上台后,除指使吴金继续走运生丝、纱绸、黄金、白银外,以偷运木油为主要目标。这时,因沦陷迫在眉睫,以抢运物资为名,各耍手腕。湖南货运局串通吴飞这条线,就将积存的一部分木油运来石岐,这时石岐的大有成米仓,被租用为储木油的货仓了。 这是广州已沦陷,中山形势岌岌可危(前数月已沦陷过一次)。故吴飞为安排后退逃跪之路,唯一要务,就是抢运出大量木油。1940年3月6日的前两天,他为打通郑星槎这条路,不惜亲到澳门,在大步缆路葡商开设的复兴旅店开房,和郑星槎当面密谈。谁知霹雳一声,日寇已在6日这天登陆,中山沦陷了,大批待运的物资,全部落于日寇之手。这幕官吏走私活剧,就此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