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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代电影名演员阮玲玉

发布时间: 2006年04月24日   来源: 中山政协   作者:梁德器 林世敬  
  二三十年代蜚声影坛、被誉为“一代艺人”的著名电影女明星阮玲玉是本邑南?左步乡人。一九一○年四月二十六日,阮玲玉出生于贫穷的工人家庭。民国初元时,阮玲玉的父亲在香港造船厂当临时工,工资微薄,仅可糊口。不久,得友人介绍转到上海入协同和机器厂当打磨工,但一家三口的生活依然甚为贫苦。阮玲玉五岁时,父亲因患伤寒病而辍工,由于衣食不赀,医药不继,终因贫病交迫,不治逝世。遗下寡妇孤女,又无亲友接济,无以为生,阮玲玉的母亲迫不得已,只好带着幼女做家庭女佣,此后,阮玲玉的童年便随母亲过着寄人篱下的佣人生涯。阮母早年曾读过几年书、粗识文字,虽在逆境之中,但她甚有远见,立志含辛茹苦,也要把阮玲玉培养成材。每当有空闲就教阮玲玉读书识字。阮玲玉八岁时,母亲节衣缩食,凭着微薄的工资,送阮玲玉入崇德小学读书,阮玲玉从小就养成办事认真细致和喜爱整洁的习惯,所穿的衣服虽然常有补钉,但却都要剪裁得体,浆洗得干干净净。在校读书时,阮玲玉因天资聪慧,又肯用功,所以学习成绩甚佳。学校举办游艺会时,她经常被挑选参加表演的浓厚兴趣。十三岁小学毕业之后,阮 玲 玉的母亲无力支持她升考中学了。后有机会时到电影摄制场去观看演员们的表演,有时也参加群众性闲角的演出,阮玲玉不但可以学到一些电影表演的基本功,也可以借此博取一些酬金。一九二六年,张石川主办的明星电影公司要 招 考演员,十七岁的阮玲玉决心谋一职业,来减轻母亲的 经 济负担,便前往明星电影公司投考,第一天,她由于心情特别紧张,试镜头试过几次都失败了,主考的人员决定不录取她。幸亏新进明星电影公司的导演卜万苍别具伯乐慧眼,他曾见过阮玲玉充当群众角色的表演,认为她具有艺术的天赋和可以培养成材的潜质,于是向公司力争,坚持要让阮玲玉第二天再来试镜。果然,阮玲玉在第二天再去试镜头时获得满意的效果,被明星公司录取了。由于这一偶然的契机,才使这位未来的名演员得以步入电影艺术的大门。   阮玲玉入明星电影公司后主演的第一部电影是卜万苍导演的《挂名天妻》。 当时的电影开始由宣传家庭道德教育的“伦理剧”逐步向反映社会问题的方向发展。明星电影公司初期的女明星王汉伦曾在主演《孤儿就祖记》 、《玉梨魂》等影片中,塑造了温柔端庄、谨守妇道和勤劳坚韧的旧式妇女的形象,从而饮誉影坛,成为中国电影早期的女明星中的一位红角。阮玲玉在成功主演《挂名天妻》以后,又和胡蝶合演《白云塔》 、和扬耐梅合演《扬小真》、和丁子明合演《血泪碑》等六部影片。当时明星电影公司的导演们都对阮玲玉善于塑造不同的人物形象和深刻细致的表演风格给予高度的赞赏。由于阮玲玉性格刚烈倔强,感情充沛奔放,在摄制场上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非常率真,拍起戏来表情很自然,没有半点矫揉造作。在上述几部影片中,尽管她饰演的人物的身份和性格各不相同,但她扮演起来都贴切剧中角色的身份,表演得惟妙惟肖,很有分寸,很快地形成了在当时影坛上独具特色的朴实纯真、清新细致的表演特色,使王汉伦等早期明星也为之逊色,从而使她在影坛上崭露头角。   一九二九年,阮玲玉离开明星电影公司而转入联华电影公司,当时荟萃于联华电影公司的左翼文艺工作者认为,阮玲玉的演技嫻熟纯朴,又富于表演时代女性的激情,因此都积极与她配合,让她多演些进步影片。在著名的进步剧作家阿英、夏衍、田汉和导演蔡楚生等人的帮助下,阮玲玉的艺术才华迅速地迸发出来。从一九二九至一九三五年短短几年间,她连续主演了二十多部影片。这些影片都从各个方面较深刻地反映了三十年代中国社会的黑暗和妇女们的 苦 难命运。阮玲玉入联华电影公司后主演的第一部影片是《自杀合同》 、她的成名作是《故都春梦》。其余,在刻划家庭悲剧方面的:有描写为争取婚姻自由而改嫁和私逃的《恋爱与义务》 、反映两妻之间难为夫的《归来》,描写少女受 摧 残的:有因门户观念以致被诱奸而终不成眷属的《桃 花 泣血记》 、反映歌女悲伤身世的《野草闲花》和风尘女子从奢靡到贫困,终致年老色衰而后悔莫及的《人生》 、揭露军权与神权控制社会的《香雪海》等等, 把她主演的这些杰作汇集起来,差不多就是三十年代的中国社会大观,成为一部最有参考价值的活的史书。在这些影片中,阮玲玉分别扮演过村姑闺女、贤妻良母、女佣厨娘、尼姑乞丐、舞女歌伶、娇娃贵妇、小鸟儿花瓶和傀儡夫人等各式各样的典型人物。她无论饰演哪一种角色,心里都不免充满着矛盾,但她无论怎样受困,也都能保持纯洁的灵魂,以对艺术的高度执着的追求,以认真细致、精益求精的态度,以精湛而维妙逼真的演技,使剧中人的形象跃然银幕。当时上海影坛评论曾说,童叟妇孺,莫不颂阮玲玉之名,成千上万的观众为之倾倒。   《三个摩登女性》是阮玲玉表演艺术的代表作。该片的编剧田汉,以“一二·八”以来的上海社会为背景,深刻地刻划了三个不同阶层的摩登女性。由黎灼灼饰演虞玉,陈燕燕饰演陈若英、阮玲玉饰演女接线生周淑贞。前二个摩登女性都是缺乏理想,精神空虚。只热心于追求在形体的装饰打扮上争奇斗艳,甘心做资产阶级装饰品的庸俗人物。而周淑贞则富有崇高理想和进去心,在思想上和革命的行动上都走在时代前头的进步的摩登女性。当时上海公共租界电话公司的职工正在闹罢工风潮。阮玲玉在这部片子扮演周淑贞的形象演得十分生动感人,因而对当时罢工工人产生很大的教育和鼓舞作用。以往,阮玲玉扮演的妇女形象大都是:闭门守寡的少妇、被封建礼教扼杀的弱女、活质是给豪绅阔少玩弄的风尘女子、为争去婚姻自由而挣扎的姑娘等等,这些人物形象只是从消极的角度去反映社会的黑暗和妇女的苦难命运博得观众的同情之泪,她在《三个摩登女性》中饰演进步女青年周淑贞的艺术形象的成功,使她的艺术表演的成就进入一个新的高度,不仅在尝试扮演进步的当代妇女形象方面取得宝贵的经验,而且使她在艺术表演的时代气息更加浓厚、饰演角色的路子更加宽广。   阮玲玉在加入明星电影公司并在电影界初露头角以后, 她的家庭经济生活也就有了根本的好转,可是,她的苦命的母亲因为操劳过度,竟至一病不起,最后在医院逝世。阮玲玉虽然已有了较优裕的物质享受,但却始终未曾有过美满的家庭和幸福的爱情生活。   一九三五年初,阮玲玉主演由孙师毅编剧和蔡楚生执导的新《新女性》。当时,著名音乐家聂耳刚好在上海,为该片谱写《新的女性》的主题曲,并曾亲自教阮玲玉学唱。阮玲玉饰演片中的女主角韦明是一个出生书香门第、到高等教育的新的女性,为了争婚姻自由而脱离家庭,与所爱的人结婚,随后产下一女,但不久即遭到抛弃。于是,她觉悟到自己应该过一种有意义的独立生活,便去当一所私立女子中学音乐教师。校董王博士是她过去一个同学的丈夫,却看上了她。但韦明没有理会他。同时,她因业余写作的关系而认识了某出版公司的编辑余海涛,她虽然很爱慕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可是由于过去受人遗弃的痛苦的教训,她没有再度结婚的勇气。不久,因幼女患肺炎借债医治,当家庭经济正处极度困难时,又被追债。她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神昏意乱,受到一个私娼的摆布,违心地去做供人玩弄的玩具,想不到前来玩弄她的不是别人,竟是校董王博士。她在气愤之下打了他一记耳光便逃了出来。她在悲愤之余痛不欲生。但几经彷徨碾转,都找不到出路。就在她的小出版时,她服毒自杀。临时前躺在床上大声疾呼:“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女主角韦明的苦难遭遇和悲惨结局,对于当时正受到爱情的不幸和社会上种种流言蜚语的折磨下的阮玲玉,无疑是引起了强烈的共鸣,使她产生厌世轻生的念头。《新女性》中的韦明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而又是多才多艺的新女性,尚且逃脱不了悲惨的结局,而她自己的不幸身世和艰难的处境,要比剧中人更加险恶,面对茫茫长夜,她缺乏再挣扎下去的勇气,她不愿再忍声吞气屈辱偷生,决定不惜毁灭自己的肉体来保存精神上的纯洁,以自杀来发泄满腔悲愤,控诉黑暗的社会显示:封建余毒、流氓无赖、无耻文人和资产阶级对苦难妇女的压迫和摧残。   一九三五年三月七日晚上,在拍完了《新女性》最后一个镜头之后,在联华电影公司举办的宴会上她一反常态地盛装打扮。宴会散后回到家中,她感触万端,无限悲愤,当夜便服安眠药自杀。   翌晨,她死亡的消息传到联华电影公司,登时全公司为之震动。噩耗传开以后,国内外电影界人士和观众所发的唁电、词不可胜数。无数影迷为她的自杀而咨嗟叹息,哀伤流泪。上海电影界为她料理后事,在万国殡仪馆举行公祭。整个悼念仪式,可以说是隆重空前,荣哀至极。一连三日,到万国殡仪馆瞻仰她的遗容的上海市民先后达数十万人,公祭之前,前往者至日暮仍络绎不绝。出殡之日,殡车所过市廛辍业,成前上万的市民随枢车送至郊外墓地。   由于阮玲玉是服安眠药而死的,起初有人猜测她是不慎服安眠药过量而中毒死亡。及后在清理她的遗物时,在她书桌上面一张信纸上发现她写的四个字:“人言可畏”,愤世而自杀的。鲁迅先生当时闻知此是事,深为她的被迫自杀而鸣不平,特地写了一篇《论人言可畏》的杂文,对当时新闻界的歪风和无耻文人播弄是非做了深刻的揭露和批评。   阮玲玉十七岁从影以后,在短短的九年间,先后主演了《挂名的夫妻》、《白云塔》、《玉堂春》、《香雪梅》、《蔡状元修建洛阳桥》、《一剪梅》、《小玩意》、《自杀合同》、《归来》、《人生》、《再会吧上海》、《故都春梦》、《野草闲花》、《城市之夜》、《续故都春梦》、《桃花泣血记》、《神女》、《恋爱与义务》等二十九部影片(包括默片与有声片),成功地塑造了各种各样的妇女形象,她对中国电影艺术的贡献之大,是相当惊人的。她是三十年代中国电影复兴期中的一个有代表性的天才演员。她自杀时才二十五岁,正当风华正茂,可以为中国电影事业做出更大贡献的时候。她的自杀,是当时中国电影事业的一个重大损失。她死后电影界给她以“一代艺人”之誉。在公祭时,有一副?联写道:“杀死她的是社会”!真是一针见血。另有一联写道:“哀一代艺人如斯结局,恨人言可畏竟此杀她”。著名粤曲歌唱家月儿曾撰一曲,名为“一代艺人”来凭吊她。曲中文嵌入阮玲玉主演过的《野草闲花》、《故都春梦》、《桃花泣血记》、《新女性》等片名,其中有句:“谁招《神女》之魂。”真是令人听来感慨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