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尤迪光放弃大学进修 投入军旅
发布时间:
2006年03月14日 来源:
中山政协
尤迪光(DOMINIC YAU),参加越南战争的战士,出任驻香港和北京的移民官。
尤迪光,1943年,出生于香港。18岁时(即1962年到澳洲布里斯本(BRISBANE)升学,姨求深造。照当时香港一般学子的趣向,多先选英国,次选欧美。而尤迪光则有志于澳洲,乃系出于其个人爱好新奇的关系。
以下,是访问实录要点:
我(尤迪光自称,以下沿用)抵达昆省布里斯本,转入中学肄业。那时,澳洲介行”公民军训”兵制,在学校里,也有学生军的设立。纯粹课外活动,此系正式军队的初级基本训练,而且,申请参加程序,非常简单,只须填表报到而已。
我还记忆,当时跑到CMF(即CITIZEN MILITARY FORCES)总部的情形,填妥申请,经过身体检查,便算入选。他们还告诉我到兵部领了制服,准备参加下周星期二的入伍典礼。好些这般,我变成为学生军了,还选定了机械工程科,作为专科项目。我的最初志愿,希望成为无线电操作员。
[center]正式入伍 学习测量[/center]
1965年,我获得批准成为澳洲公民,对这自由平等的国度,深为响往,可以展我所长。其社会环境,比之香港,更胜多筹。
我放弃了大学进修,投入军旅生涯,似乎系不高明的决定。但是,我当时抱负,希望环游各地,增广见闻。而且从戎报国,也可以表达对澳洲的热爱。
正式入伍时,我特别提出,骊于地势测量一科,曾在大学攻读了1年,颇有心得,他们认为条件适合,遂编入测量大队服务。据云:测量工作至为重要,专责制作山川形势的详细地图,以供国防部参考及军队作战之用,是一门专科,很有发展前途。
开始,我被派到获加(WAGGA)附近的卡卜卡(KAPOOKA)接受训练。后又转到墨尔本郊区巴官比(BALCOMBE)作进一步的深造。
毕业后,我随着大队,巡?到各地服务,先后曾到柏斯(PERTH)、安士劳(ONSLOW)、巴路岛(BARROW ISLAND)、亚劳宾尼(ALBAVY)及卡卢歌里(KALGOORLIE)。深入茺山野岭,过着露宿风餐生活,备尝艰苦,但是很适合我的冒险个性。
一次,偶然的机缘,我见到军中新闻报道中有外国语言训练班的设立,由于好奇心理的鼓励,并得上级的推荐,我往墨尔本应徵,经过测验,他们认为我是可造之村,遂予录用。本来有了广东话的基础,我初拟申请国语。因为身为中国人,语通南北,是最合理想,不料,他们竟将我编入越南语一组。
此时,(即1967年),越南战争正达高潮,学越南语言成为热门,参加者极为踊跃,得蒙录取,心里非常矛盾。一方面,正在欢庆能有深造机会;另一方面,充分了解之后,必会派出参加越战。幸好,我早已下决心,克服了一切患得患失的疑虑,遂专心锐志,努力攻读。结果,以成绩超群,独占熬头,内心感到异常兴奋,为华人增光。
军方当局,并不立即派我出发越南。反调回至雅特莱(ADELAIDE)附近的?西(HOLSWORTHY)军营,实习战斗学程,这完全是灌输战场上的必需技能——例如:高速式的跑步、登山越岭的长途行军 、碍疑险阻的闪避、新型武器的运用等,都有严格训练和详尽指导。
[center]派驻越南 适逢战乱[/center]
1968年,我被派驻越南,在泥山(NUIDAT)军团总司令部的情报组服务。主要工作是翻译敌方文件,审诉战俘。必要时,随同步兵及战车巡逻,作临时传话,协助了解当地民情。
我也参与多次战役,以第一次印象最深。
此系著名的歌拉卢之役(THE BATTLE FORCORAL)。那时,我刚到泥山总部,只有两星期。忽然,接到急令,立即乘搭直升机,到美军悲亚杰基地(BEARCAT BASE)报到。
原来,总部早在数天之前决定,向前线挺进,建立炮兵阵地,其用意系切断北越军队后退之路。两阵地据点就是新县(TAM UYEN)。这寂寂无名的小乡县,原系北越游击队出没要塞。为了保持控制权,及战略优势,敌方当晚即大举来犯,准备在我们阵脚未稳之前,加以歼灭。
他们先用猛烈火箭炮轰击,随着用人海战术(HUMAN WAVE CHARGE),拼死冲锋,一波又一波地,继续不停。杀声四起,令人胆震心寒。衩时,我站在战场里,盲目向前扫射。幸好,同伴中有位老兵,指导我们,保持镇静,专向有闪光之处发弹。因为,北越人都穿上了黑色衣服,夜色暗淡,一片迷蒙,难辨真伪,只有双眼的光芒,不能掩抹,遂成为我们身击焦点。
[center]清理战场 尸横遍野[/center]
当清理战场时,令我们震惊万分,想不到敌方的死亡,竟有如此惨重,尸横遍野,血肉模糊。工程队用开路机,掘成巨坑,将他们集体草草埋葬。我第一次面对屠杀的恐怖,领略战争的惨酷。甚至许多年后,仍然忐忑天怀,感到不安。
按照上峰的指示,对敌人的遣物,发觉可疑者,须详细检查,希望获得蜘丝马迹的线索,藉此判断他们军队编号,或有关资料。
我发觉许多敌兵,都带着家庭或爱人的照片。照片越军队规定,不准上阵兵士携任何证件,以免暴露身份。须知人类是有感情动物,谁无家庭的温馨,谁无爱情的眷念。这批可怜无定河边骨,遒是深闺萝里人,一云不返。
说到当夜的战斗,我是幸运者,在前面的山炮阵地,全部炮手遭了敌人杀害,割断喉管,惨不目睹。在我右旁的战壕,中了火箭炮,同队战友,血肉横飞。所以,每次参加战斗,总是虔诚祈祷一番,希望天主给我照顾,逢凶化吉,宗教力量,确是含有神奇的豉舞和安慰。
这天夜里,我舞能够固守阵地,系得力于”百夫长”坦克战车(CENTURION TANK)的炮火。这种散花炮弹(CANISTER SHELL)具有震撼威力,且碎片四散,杀伤力极为猛烈,组敌人重大打击,以火海对人海,相当惨酷。”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如果,世上无战争,彼此和平共处,岂不是更有人生乐趣。
我在越南,服役满了一年,调回澳洲。1969年,又应召重返西贡。这次任务,是在澳洲第一后勤支援总部(F.A.L.S.G=FIRST AUSTRALIAN LOGISTIC SUPPORT GROUP)任职,专事管理越南工人,地点系在头顿(VUNG TAN)——原是法属时代的一处著名海浴场,环境幽静,景色怡人。加紧政务清闲,生活甚为适意,毫无战火气味。
西贡市里,简直是城开不支,处处笙歌,那种灯红酒绿的繁荣,却没法消除我舞思乡的愁绪。对于越战,都认为是无法取胜的战争。因为越南人民也不大起劲,缺乏衷诚合作的表现,更没有敌忾同仇的士气。我们常常疑问:为何而来(WHY ARE WE HERE)来了之后,有何作用(WHAT IS IT ALL ABOUT)?同时,澳洲人民的反战狂潮,弥漫全国。我们都知道,曲终人散,越战已到尾声。
[center]转任公职 派驻北京[/center]
1970年,我们撤返澳洲,没有英雄式的欢迎,也没有慰劳的表示。对于我们这次出征作战,毫不领情。
我对于边队生活,甚有兴趣,并未即时退役,反留在朋地哥(BENDIGO)有测量大队工作了3年。我对军队同袍有真挚感情,因为经过生死患难,另有一种亲爱精诚的联系,在一般社交场合,无法寻求,亦无法获得。
数年之后,我转到移民部,派驻香港和北京,担任移民官。当地中国人都有难以置信的惊奇,竟有中国人代表澳洲的官员。在北京任内,适逢一件盛事,就是英女王访问中国。于游园招待会中,我和他们见面、交谈,倒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和回念。
五年后,我任满归国,寄居墨尔本。有人问我对澳洲的观感如何?我毫不迟疑地回答:
“我是澳洲人,忠于澳洲;其次,我是墨尔本人,我深爱这古朴城市,是我终老的第二故乡。最后,我不忘中国,我要保有故国文化传统,并努力加以发扬光大。
尤迪光的妻子是越南人,他俩是战火中的一对异国情鸳,生有男儿2人。从尤的越战经历,也足以代表当日越南服役将士的感受。
(注)头顿(VUNG TAN)是入西贡的咽喉,原属军事要塞。由九龙江经九十九湾,直通首都(西贡)。江窄水深,沿途险阻。
在战时,越共海军,微不足道。仍然为游乐度假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