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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梦忆写

——效命空军二十年
发布时间: 2006年03月21日   来源: 中山政协   
  “请缨匹马从军去,报国于今壮此身”。这是我于弱冠之年,慷慨激昂,请缨报国,匹马辞家,从军而去所冲口而出的高歌壮句。此情此景,迄今回首,已民匆匆四十年的旧梦了!而在这四十四年中,解甲流居海我,也已是二十四寒暑的岁月!客居萧索,一杯在手(咖啡),恍恍然,不知几许旧梦,泛影杯中,抚今追昔,未已于怀!因而提笔写比,籍资记住而抑,亦以之作为个人的报国史观,或以之作为邯郸梦谈,也堪回味? [center]一,考进革命空军学样,实现航空救国[/center]   我国在近百数十年来,积弱已极,在清廷皇朝的后期,庚子八国联军之进占北京,甲午战败于日本,造成列强帝国主义者,竞相侵略,割地赔款,层出不穷,继而瓜分之说立起,彷徨不可终日。虽迨至中华民国建立,然而军阀与官傣,则更与列强帝国主义者,互相勾结,祸害相继,尤以日本提出二十一条约的逼亡我国,最为毒辣。因而乃激发如火如荼的全国救亡运动,五四运动也即继之而起,其时是在民国八年,我记得是刚十二岁的童年,正在乡读书,也怀着满腔悲愤而参加宣传、巡行的热烈救亡运动。故我的救国思想也就是发生于那一时期。   民国十四年(1925)三月,我隋我的舅父高仲伟到上海去,抵达不久,上海即发生“五卅”惨案,举国沸腾。这一惨案的起因,是上海的日本纱厂,无理的虐待而开除中国工人,而工人中之顾正红惨被击毙。于是引起全市哗然,学生工人分别四出演讲反对,讵英租界的巡捕竟在最热闹繁盛的南京路,开枪屠刹学生工人,血肉横飞。其时我是住在我舅父的大中吕宁烟公司的,也也适在南京路的惨案发生地点,新眼看到这一惨案的发生。当时热血沸腾,也为之悲愤莫铭。于是不独上海全市罢市罢工罢课,全国各地也为热烈悲愤向应。帝国主义者不特不加以反省,而反为变本加历,广州于六月廿三日又继而发生“沙基惨案”的大屠刹。所以我就基于这一连串的激愤,而也就加促许身救国的决心。   民国十五年(1926),国民革命军在广东出师北伐,全国青年,均皆向往革命,从军救国。我的表兄刘植炎,由美国学习航空技术,也回国参加革命空军,并被派联同部份空军人员,前赴俄国考察军事航空。于民国十六年(1927)春回国。而于抵广州后,去函上海亲友报导他参加革命空军的热烈情状。   “航空救国”是国父毙中山先生之所积极提倡。而且“空军“在其时也是世界各国所竟相建立的最新式“兵种”。于是我乃于民国十六年春由上海加粤,决心投考革命空军军校,参加革命军事阵线,许身报国。同时得到刘植炎表兄的鼓励,意志更加兴奋。是年十一月,航空军校第三期招考 航空学一,我即由乡间前往广州报名应考。椐报了名及办理了各项手续,而于检验了体格之后,仍留广州等候校方通知考试日期之祭,十一月十二日,共产党忽然在广州暴动(起义),全市陷于惊惶。我是因暂时性的寄居广州,身边旅费大成问题,故于暴动的前一晚,而于风声紧急中,钯速的拱渡回乡。后虽于数日间迅速缉平,但广州自经过这一暴动,无论军事、政治均陷于紊乱状态。故空军学校的招考学生事宜,也因之受到影响,停止办理。迨至次年(民十七一一1982年)二月,乃再行重新招考。可是,当我在乡间得到这消息时,已经迟了,赶不及了。幸好空校这一期(第三期)本来是招考航空生一百名的,但是知经广州暴动后,有至于考的青年,多已回归各地,各县去了,故考选而及格的只行36人。校方为钯于训练人才起见,乃于四月一日开学。定名为第三期甲班。是年7月绩招乙班六十四名。我于事前得到刘植炎表兄的函知,乃由乡间再度出广东报名应考。上年我去投考时,以隆都来说,计在七十多乡中只得我一个人前往报名应考,今次则多了两位,即是刘炯光、刘薇馨,他们两位都是邻近的溪角乡人。我们三人到了广州,同住在惠爱中路达兴疋头商店的三楼。这一商店是溪角乡刘源所开的,二、三楼间了好几个房间,租说相识的朋友作暂时性的来往居住。我们到广州后,即联同前往航校办理报名手续。而报名所填之表格,须要有两名现役上校以上军官签名保证。我请到两位保证人,均是我父亲的老朋友。一位是刘伯薪先生(隆都溪角乡人),保定陆军军广学校第六期毕业。一位是胡轩先生(隆都后山乡人),海军学校毕业。他们两位都是现役上校军官。我报名后,经过审查合格,然后再得通知检验体格。体格检验,是相当严格的,因为服务空中,最主要就是体格。幸好,这一关我也算得到了合格。而笔试日期,则由校方另行通知。于是我就先行回乡等候,以及另请刘植炎表兄随时留意及时转知。   到了七月中旬,我在乡间得到校方来信通知考试日期(是在八月初,日期忘记),于是我和刘炯光、刘薇馨两位同赴广州应考。我这一次到广州是个人投宿于租钱极平的一间旅店。炯、馨两人则住亲友家里。在考试那一天,我们三人又一同联袂前往。到达试场门口,齐集应考的青年约有千数百人左右。这时心里一想,所取录的为六十四名,现在应考的那么多人数,实在难之又 难,名落孙山无疑。然无论如何,惟有加倍的振奋精神,不消气馁。及时刻一到,则由一位穿着整洁美观空军制服的军官,点名高呼,依照编眯号入座。计由上午八时至十二时,休息一小时,每人派面包及水果等物以作午餐,一时至五时完毕,所考的试题是国文、数学、党义、地理、气象、物理、英文。考试完毕后,我仍留住广州,等候放榜,然后回乡。大约一星期后,放榜了,侥幸的很,榜上有名,取录在第四十七名之列,我登时心花怒放,高兴到了不得,再过三日得到校方通知,前赴办理录取手续。最成问题的,是需要在广州市的一间殷实店号担保,我在广州实在找不到一间店号作保,颇费踌躇。后来,好的有一间永昌洋杂店,位在永汉路,是溪角乡刘松轩兄与本乡郑振叔伯等合股的,由松轩主持,我和松轩是普通相识乡友,于无可奈何中,乃试和他商量,幸得他慨然同意,盖章作保。于是对于录取的应有手续办理之后,心神爽快,遂即回乡等候消息。九月中得到校方通知,复出广州前往东山某号店是一间服装店及0号鞋店分别量度学生制服及皮靴尺寸。同时打听得大约要在十二月方可开课。因此,算起来距离开学日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乃再回乡等候。迨至十月二日忽接刘植炎表兄由广州打来电报:与学校提前于十月一日开学,希速来校报到。我和刘炯光、刘薇馨三人于即晚由石岐搭渡赶出广州,三日晨六时抵广州,十时即到学校报到,办理入学手续,而这时已经开学三天了。   我这次许身空军,完全是为了救国家、救民族,不计较任何牺牲,以能达到从军地志愿与目的。 所以我一接到通知速赴省开学的电报后,全身热血沸腾,兴奋到了不得!慷慨高歌,扬鞭策马,这就是当年的“一个少年”于激昂慷慨中,辞别家门,从军而去的一刹那时情景。 [center]二、进校后的一般情景[/center]   现在我入学的这间空军学校,是国父孙中山先生,于民国十三年(1924)亲手创建的,校址在大沙头。大沙头是在广州市之东郊,滨临珠江。地方辽阔,除本校外,还有航处、航空协进会均在其间。第一、第二两期经已毕业。现在上第三期,校长周宝衡,教育长黄毓沛,是留学美国的,飞行主任丁纪徐是留学德国的。   十月三日,进校报开后,即领取学生黄斜制服两套,白内衣衫裤两套,墨皮鞋两双,及军颤面盆等用品,此外又发给俄式长枪一枝,子弹百发,均自行负责保管。至于私人带来的所有物品,均放入储藏室,不准使用。每天晨早五时起床,晚上十时就寝,每天四餐,中晚两餐外,是餐为粥品,晚上九时为糖水。所有学生费用均由政府支付,每人每月发给四块零用钱,以当时物价而言,中块钱在校内零用,可敷应用。   我们于入校后,即实施陆军初入伍的兵式训练。计航空班六十四名,机械班四十名,编为四区队,我是编在第一区队的。学生队设队长一人,队副四人,均是陆军军校出身的。学科方面,为飞行理论、飞机工程、机械工程、无线电工程、气象学及陆军各兵种教程。陆军军事学教官均为学历丰富出身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的担任。航空各种科学教官,则俱是留学外国的专门人才担任(飞行理论刘植炎,飞机工程蔡钳,机械工程周诚,无线电工程吴建文,气象学张云)。   气最沸腾,全国最与高采烈时候,我们全校学生全体武装出队参加游行,全队行在最前列的是党国旗及校旗,并规定肩托机关枪而作护旗的两个人,我是其中之一,好不威风。游行沿途所过,市民莫不赞叹我们这一武装学生队伍的精神严肃整齐威武。这就是我们入校后,初次出队的表现。十一月我们学校又参加全省运动大会,成绩甚好。以后又不时出动与中山大学,岭南在学等校之排、篮、足、垒等球赛。所以在体育方面,本校在当时亦颇负时誉。我们全体同学,俱是廿岁左右的富于革命思想的青年,同学来扑克四方,同一意志献身于“航空救国”,所以在学校里的集体生活,极之快乐兴奋,视如手足。同学中有一印度人,取名朱达先,他因仰慕我们的革命思想,而又因印度亡于英国而受亡国之惨痛,所以投身到我们学校这里来当航空学生,他是大学毕业的,英文程度极深。我和他也是较为相得同学一位。我在同学中,称得上最要好最相亲的是刘炯光、刘薇馨二人,因为我们三人都是隆都人,而且又是最邻乡的,父交子往,世代相好。联同投考,联同取录、联同进校。进校后更加亲密,每逢星期例假或其他假期,莫不出入与俱,由入学之日至毕业之晶,一直如此。   当时在广东的最高军事机关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总指挥部,总指挥是李济深,所以李氏不时的到来本校视察和对我们讲话。航空的最高机关是航空处,处长张惠长,副处长陈庆云。航空学校是棣属于航空处的。   民国十作年(1929)四朋一晶,第三期甲班毕业,同时广东航空队第一队成立,队长黄光锐、副队长杨官宇。甲班毕业同学,除留回一部份在本校服务外,其余则调入航空队见习。是年五月,李济深由粤晋京,忽被蒋介石扣留,而中央即明令委任李部师长陈济棠接任李氏之第八路总指挥遗缺。   陈济棠虽接任第八路总指挥,但粤省军队 复杂,在陆军方面,经过相当困扰暂告直协调。但海军方面,仍属而有问题存着。其时海军司令为陈策,副司令为舒宗流,舒为李济深的新信,所以在陈济棠接任不久,而舒于五月间忽然率领部份舰只在珠江叛陈。广州震动。当时陈济棠以事仓卒,计无所出,惶急亦常,唯 一办法,惟有使用空军,于是,即命航空处,出动飞机向异动之舰队施行轰炸,而异动之舰只,受到轰炸威胁后四散。其时面,同时外国兵舰亦不少停留于沙面附近,于是外国这英、美、法、日领事,恐被波及,逐出头方接洽,劝舒宗流离舰,由领事保证其安全并送往香港,所有舰只由陈济棠接收。其时指定其中这两艘军舰由航空学校学生出动前往接收。但珠江之大沙头岸上一带经已由陆军(黄埔军校学生军)防备随时潜逃出海之叛舰施行截击。我们学校指定学生第一区队,于上午九时由大沙头江边登上小舰及大轮船三艘开行,前往指定之军舰接收。据因我们出动任务,未曾通知岸上守军,故甫告离开江边,航行到二沙头附近,即为岸上守军误会以为逃舰,即行以密集炮火向我们攻举,弹如下雨。我们的轮船即行加速冲过火纲,而急向河南之岭南大学码头靠岸。结果,机构班同学吴松中弹身亡,受伤的十多人,同学中之程乐惠、林深源肩部及头部受伤。幸好,我的臂部只受微伤,于是,程、林两同学之长枪连同自己的共三支步枪,由我一人背负,同时左右手又扶着他两人登岸,进入领南学校内,由校医临时救伤。至下午三时始通告岸上守军,回航大沙头,然类此误会对于接收舰只之任务亦告停止。   粤局军事,自经平定舰队异动后,陆军方面,亦陆续平定陈济棠所主持之广东乃向整理方面着手渐告平定。我们航校亦继续照常上课。本年六月中放暑假一个半月,每人由校方发给毫银卅元。以当时而言,卅元是有用场的。和和刘炯光、刘薇馨三人于放假后,即共同回乡度假,至七月底回校上课。上半年的课程,除兵操术科外,完全是学科。由暑假后上课,则开始飞行训练,计六十人,分为十组,每组六人,每组一飞行教官,分上下午两班训练飞行(即上下午各为五组)。而上午班飞行的,下午班则上学科;下午班飞行的,上午班则上学科。我的一组教官是天建文(美国留学),同组同学中我和邓伯强、梁达文、梁国鹏、刘国权、朱达先(印度人)。八月十日开飞行训练课,由教官坐前座,学生坐在方座。由教官驾驶,开动马达,在跑道冲前滑走,旋即悠然离地升空,心神紧张而又愉快,在空中飞行约二十分钟即告下降。此是头一次的由教官同升空,其目的在于领略飞行感觉,以后即正式实施飞行训练。此目亦即是我振翮冲天的首次。   十八年(1929)冬,桂军和第四军,以护党救国军各义由广西出兵攻粤,分两路进攻:白崇禧所率之桂军由西江直下,攻至广州外围之三水白坭;张发奎所率之第四军,由桂直下取道四会,攻至广州市近郊之白云山附近。斯时陈济棠准备放弃广州。我们航校亦准备撤退至虎门再作找要打算。在最危急的那一天(忘记日期)夜里,在校内已经听到郊区激烈战斗的枪炮声音,撤夜整装待命撤退。站况异常的紧急。迨至最后,幸及时调动蒋光鼎、蔡廷楷两师兵力由东江赶到,加入作战,及空军方面不断的出动飞机协同战斗,卒告反攻和获得最后的胜利。张、桂军乃告败退。这一战役就是成为广东有名战史的白坭之役,近郊之役也。   十九年(1930)二月十日,我单独驾练习机,在空中练习飞行,讵于下降甫进入机场离地约有二十多尺时,忽为狂大的横风所吹,以至偏了航线,而触及机场边树木,飞机立即跃下,机头插入地面毕业生尺,前头的座位,完全撞毁。幸好我是坐在后座的,只手户头部略受轻伤,而当时一受冲撞,即晕了片刻,后被救出,假使是坐在前座,则不堪想了。其时广州报纸也曾登载此消息。我父亲在乡间得闻,以为我受了重伤,当即连夜由石岐搭渡船赶往广州,准备医治。因我父亲是擅医铁打的。他出到广州后,即将我所受伤之各部位,用跌打中药敷治,大约两星期,完全复原。   民国十八年(1929)冬,航校曾发生罢课风潮,结果校长周宝衡、教育长黄毓沛、飞行主任丁纪徐敷离职,由航空处处长张惠长兼任校长,刘植炎为教育长。学生二十人被开发除。风潮扰攘月余,始告平息。十二月张惠长奉中央命令调为中央航空署署长,张氏赴京就任后,校长职务由教育长刘植炎代理。   十九年(1930)三月九日,本期班举行隆重毕业典礼,并举行航空表演,广州各界亦前来参加观礼。父亲当时留住广州,故于毕业之日,乃亦亲身来校观礼。毕业后,放假两星期。我乃于毕业之后三日,陪同父亲回乡。盖从此毕业以后,正式投身空军服务,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得以回乡省亲。而尤其抚育长大的阮氏老祖母,最难使我忘怀。所以特别趁此毕业假期而作回乡一行也。在乡里三日,即告再回广州。   我们同学四十人,于毕业后,即调入航空队见习,查其时广东有了两航队。因此调二十名入广东第一、第二两队,调二十名赴南京航空队。我是调入广东第一航空队的,队长是胡锦雅,副队长是谭秀,分队长三人,是本期甲班毕业的同学:谢莽、曾傅流、胡其选。我们调入第一队的同学是我和郭良弼、周连茹、张剑、林佐、司徒霭、李可斌、周炳明、陈有秀、陈其光。我是调在第一分队的,分队长是谢莽。   查其时中国于北伐成功后,军事巨头,因意见而告分裂。内战相继迭起,当时李宗仁、黄绍厷、白崇禧所统率之桂军及张发奎所统率之第四军,号称护党救国军,而反对中央政府。在广东之陈济棠是站中央方面的。于去年陈济棠奉了中央命令,统率五师军队(师长余汉谋、杨香屏、李扬敬、蒋光鼐、蔡廷楷)及舰队进攻广西,占领了梧州。所以我们同学调航空队见习,即由副官刘某某带同搭省梧轮船前赴梧州机队报到。飞机扬是在梧州市大河的对面,两航空队,是租了四稻大渡及几艘大轮船作为两队次进入航队长期服务的开始。到了梧州的第二日,第八路总指挥陈济棠,设宴招待我们,除我们两航空队参加外,后有高级将领、副总指挥吕焕炎、参谋长蓼培南等作陪。其时空军是特殊兵种,故受到特殊看待。这也亦是我参加广东最高当局邀宴的首次,而也是初次接触到和高级将同旋的领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