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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层干部的光辉典范

——前永宁大队党总支书记李汉章的创业事迹
发布时间: 2006年04月13日   来源: 中山政协   作者:林社业  
  1980年被誉为我国农村第一个“千万富翁”的原中山县小榄公社永宁大队,到1998年已是年产值10多亿元,拥有10亿元的集体家档,户均分配3.6万元,保持为全国最富裕之一的村委会。   于60年代初还是一穷二白的永宁人,坚定地走共产党指引的共同富裕道路,在曲折坎坷、艰难险阻中奋进。辛勤的汗水,浇开众人希望之花,艰苦的劳动,育成集体幸福之果。如今,永宁村民的工作与生活环境,何止是旧时所宣传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其所有村道,都按现代化城市标准建成;规划有序的工业区和商住楼合理布局;村内有设施先进的体育馆、戏院、医院等康乐设施,有优雅洁净的老人活动中心和环境优美、设备一流的中小学校园。大马路汽车奔驰,河涌上轮船往来。夜间灯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2万多人口的永宁村民,把原来贫困的家乡建设成为文明富庶的小城镇。   翻身不忘共产党,饮水不忘掘井人。人们永远怀念已故的前永宁大队党总支书记李汉章。是他带领永宁干部和群众,经历了数十年的风风雨雨,努力奋斗,开创了领导班子“入党为公,掌权为民,为党争辉,为民造福”的思想境界,营造了村民中“一心为公,艰苦奋斗,拼搏进取,无私奉献”的永宁人精神,奠定了促进永宁发展腾飞的思想和经济基础。但是,多少年来,领导这个大队走上富裕道路的李汉章,却是长期遭受“左”倾路线打击的人,直到他去世前不久才得到肯定。如今,共产党人李汉章的创业精神在永宁继续发扬光大,老支书一生不平凡的事迹载入史册,世代流传。 [center][B]贫苦雇工 革命征途中成长[/B][/center]   李汉章同志生于1927年7月,原籍新会县荷塘公社人。其青少年时代的遭遇,与其祖辈世代一样,在内欺外侮的旧中国,尝尽人间辛酸苦楚,惨至家破人亡,被迫流落到永宁当雇工。22岁时苦尽甘来,欣幸解放得翻身,并在党的阳光雨露滋润下成长。1952年4月参加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同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他积极投身于八字运动和土地改革运动,曾担任永宁乡农会副主席、新民主主义青年团支部书记、民兵中队长等职,被评为土改模范。1954年任永宁乡党支部书记,1956年当选为县第十三区区委委员。1961年至1962年间任小榄区永宁公社党委副书记兼社长。1962年以后,历任小榄公社党委委员,永宁大队党总支书记,民兵营教导员。1980年5月20日,因心肌梗塞病逝,终年52岁。   “宁失黄金千百两,不愿死去李汉章……”,李汉章死后,队里有人编了咸水歌(沙田区的民歌)赞颂他。据说,这位赞他的人,正是20多年前骂过他的社员之一。从群众骂他到赞他的变化过程,也是永宁大队由穷变富的历史演变过程,它生动地记录了李汉章在革命征途上留下的脚印。正如他生前常作的自我反思:“我本长工出身,是个没有多少文化的泥脚子,挑粪锄地是内行,当领导是门外汉。是挫折和教训使我变聪明,是党的教导和群众推着我前进。”李汉章在带领群众战天斗地的实践中,有两桩事对他教训最深:一是50年代中叶农业合作化时期,他满腔热情地带领农民走共同富裕道路,按照上级的指令,要在一个星期内实现农业合作高级化,不管群众愿不愿意,硬将几个初级社和十多个互助组并成高级社。由于超越了生产力发展的实际,违背了群众自愿互利的原则,致使生产受到很大破坏。这一年全社人平分配只有50多元,七成社员超支,生活困难,社里也负债30多万元。次年开春出现春荒,有200多个社员划着小艇到省人民政府请愿退社;另一桩是1958年“大跃进”,他又按照上级指示,追求高速度,急于实现农业机械化。由于没钱购置机械,便采纳了一些积极份子献的计,动员群众投资,搞所谓“死宝变活财”活动。要党团员带头,群众跟着来,把家藏的压箱元宝、首饰、金银器皿,甚至香案和铜锡用具,稍为值点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投资。合共集得2万多元,派人到上海买回5辆破旧小汽车和一部无锡产的抽水机,想拆下汽车发动机作动力,搞机动排灌和发电碾米。可那时大家都不懂机械知识,只是得弄蛮干一通,把那几部旧汽车拆成一堆废铁,结果机械化没搞成,白白浪费了社员的投资。群众气得指着李汉章骂:“你这小子没出息,指望你兴家,却把真金白银弄成了废铁!”以后经过好几年的努力,才还清了社员这笔投资债。   经过这两次挫折,李汉章开始大彻大悟:不着力发展生产,热衷于追求高级组织形式,势必导致破坏生产力而劳民伤财;组织群众搞生产,不懂科学技术,不讲经济效益,靠主观愿望蛮干一通,非失败不可。于是,他痛下决心,改进领导作风和工作方法,凡事注重调查研究,一切从实际出发,带领群众开拓而扎实地构建集体经济基础。   1958年到1960年“大跃进”的大折腾,使永宁的集体经济遭受了严重的破坏,社员贫病交迫。李汉章与干部们商讨出路,大家苦思冥想,理不出头绪,于是找群众商量。一些年长的社员摇头叹息:“现在是家空物净啦,唯一的依靠是人和土地了。”李汉章受到启发,人和土地是根本啊,即毫不气馁地说:“好吧,就从人和土地方面打主意!”   实践使李汉章体会到,要使集体巩固和发展,除了信念和决心之外,粮和钱是非常重要的物质条件。可是高旱瘦瘠及地少人多的永宁,要增产粮食和积累资金确是困难重重。他反复捉摸永宁的条件想办法,并发动干部和群众多出主意。经过集思广益,大家一致认为,要改变永宁面貌,应从改造高沙田入手,把本队500亩高沙田降低为中沙田,以便于灌溉和实施先进耕作技术,提高粮食和甘蔗的单产。李汉章亲自到现场进行认真观察和思考,估计须将这些高沙田削低两米,才能达到排灌自如。可是难题来了,这么多泥土往那里放?如果要搬到20多里的海滩去,所耗费的劳动力不堪承受。正在讨论中,有人提议:“我们不是有个小砖窑吗?可用削出的泥土扩充烧砖制瓦搞副业,这样既可降低田面,又能赚钱,岂非一举两得?”这一提议使李汉章醒悟过来,对大家说:“这个提议很中用,可以增建砖窑两三个,从烧砖副业收入中积累资金,再逐步扩大其他多种经营项目,路子就越走越宽了。”计议已定,他亲自划艇到番禺县请来师傅,增建了3座土砖窑。扩大砖瓦生产的当年,收入7万多元,得纯利2.6万元,第二年收入增至25万元,得纯利6.4万元。   有了这项收入,兴为其他企业就有了资本。李汉章四出访问内行的人,并了解市场和原材料供应情况,回来与班干部们研究,创办集体企业,并订出队办企业的几条原则:一、投资要少,收益要大;二、原材料不依赖国家供应,产品纳入国家销售计划;三、有利于发展农业生产,改善社员生活。根据这几条原则,他们先后办起了金鱼场、花圃、制锁厂、机电厂、粮油加工厂等一批企业,还建立了自己的建筑队。短短几年间,永宁企业从无到有,从少到多,效益显著,规模日益扩大。同时,李汉章不忘以农为本,他与干部们一起,踏遍全大队每个角落,对永宁的建设作出了总体规划,把那些废基残堑,浅涌荒氹,进行平整造田。经过几年时间的努力,使大队增加了近千亩稻田。他们利用企业所得利润架设高压电网,购买农机,持续进行农田基本建设。到1965年,农业产值比1956年翻了一番。工副业收入增至64万元,占总收入的三分之一,社员平均分配143元,比1957年增加了两倍。社员口粮从每人每月28斤(稻谷)提高到50斤。实践与探索,使永宁走上了农工贸综合发展的路,逐步富裕起来,群众异口同声地称赞李汉章是个好当家,此后生产积极性更加高涨。 [center][B]廉洁奉公 无私无畏[/B][/center]   李汉章带领群众,为农业办副业、抓副业促农业尝到甜头,于是又投资40万元,建了一座年产红砖2000多万块的机动大轮窑,每年可获纯利20多万元。正当他们雄心勃勃准备更大发展的时候,一场大“风暴”来临了。1956年8月小榄开展“四清”运动,工作队持着反资本主义的令旗进村,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全体干部推下“水”,然后逐个审查,过关上“岸”。支部书记李汉章、大队长何泽权,被说成是不务正业、带头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黑旗手”,批判斗争折腾了几个月。最后下令永宁须将一部分企业关闭,另一部分上交公社经营。   李汉章痛心极了,眼看苦心经营起来的集体家业废于一旦。他本来滴酒不沾唇,这时要借酒消愁,大杯地喝起来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人民公社综工农兵学商、农林牧副渔为一体,那么,在有利于农业发展的前提下,办些工副业又错在哪里?他去找工作队辩理:“我们一没放松农业,二没搞投机倒把,三不与国家争原材料,产品绝大多数纳入国家计划销售,何来资本主义?”尽管他说得舌破唇焦,但工作队不予理会,坚持按照上面规定的框框办。   李汉章在这期间日日饮酒,终于上瘾成癖。他脸上没有了笑容,非为个人不幸遭遇而后悔,而是痛惜队办经济发展受阻。他脚步沉重地逡巡在本队承建的建筑工地上,对着那停下来的混凝土搅拌机,望着那空荡荡的脚手架出神;他踯躅在机电厂各个车间,抚摸着那闪闪发亮、质量合格而不能出厂的小马达和变压器沉思;他来到制锁厂,手托小锁在掌心里摩挲着有口难言。好不容易办起来的工厂呀,间间厂房,件件设备,宗宗产品,都是干群的心血凝成,产品也是国家建设和人民生活所需,却为什么被漠视,处处受围追堵截?他也曾想过对着干,管他批判斗争!可是工作队大权在握,支配一切:银行不给收付账款;财税所不给发货票;工商所不给产品放行证;燃料部门停止供应煤炭;公社不开出差证明。还要把从外地请来传授技术的离退休老工人当作“黑师傅”来审查……,思来想去,李汉章不得不横下心来,打算把“纯工业”的建筑队、机电厂和制锁厂上交出来。   李汉章这一想法在支委会上一提,人人都惊愕得张大了口。一年几十万纯利的企业,就这样白白地送出去?何况还有一批机器、原材料已花钱订购了的,这个损失实在太大了。有人主张要继续办下去,过得一时算一时;有人主张暂时停办,只要保住厂房、技术力量在,总有一天能东山再起。李汉章说话了:“同志们全面考虑一下,我们办这些企业,除了增加集体收藏之外,还有一个很主要的目的,就是解决困难居民户的生活问题。三个企业有300多职工,管1000多口人吃饭。企业可以关闭,这些人总不能老是空着肚子,我们能不为他们着想吗?”李汉章苦口婆心,终于把同志们说服了。在企业上交的那天,还动员干部、社员敲锣打鼓、舞狮庆贺它们“升级”。不过,许多人的眼眶里,含着难以名状的泪水。   送出三个企业,并非万事大吉。在那片面性盛行、绝对化猖獗的日子里,举纲闭目。即使在经济作物区,农民只能种指定的几种作物。种花是不允许的,永宁那万紫千红、争妍斗丽的鲜花、盆景,使一些人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鱼塘区的农民只能养四大家鱼,不准养观赏鱼,永宁那些千姿百态、五彩缤纷的金鱼,也令一些人如砂入眼,非搞掉不可;至于烧砖,少量土窑生产,倒也罢了,可是机制轮窑批量生产,那就是“资本主义”,不容并存!   李汉章不买这个账。他认为农民以种养为主,有主必有副。花是社员种出来的,金鱼是社员养的,永宁人祖辈世代都有种花和养金鱼的习惯及技艺;用自己土地上的泥土烧砖制瓦,是正当副业,还为国家挣回外汇,有何差错?他打定主意,这些企业,既不停办,也不交出。他理解银行、税所、工商等部门之卡脖子,乃奉命行事,其实这些部门的干部思想也有抵触,对永宁的遭遇深表同情。李汉章亲自上门或派干部逐家去说理求情,果然得到他们的暗中相助。燃料部门暂时说不动,李汉章找到其他门路;他带领一班青壮社员,冒着8月天的酷暑,到停泊于珠江口的远洋油轮上去,承接洗刷油轮的零活,将清出来的废油渣运回队里作燃料。这样,工厂又冒烟了。   工作队某些领导发火了,觉得要拔掉永宁这面“资本主义黑旗”,非整倒李汉章这个“黑旗手”不可。于是派人搜集他个人的材料。起初,他们认为永宁家大业大,油水多,当支书的李汉章,很可能是一条吞了不少财物的“大鲨鱼”。后经明查、暗察,却令他们感到意外,皆因发现这个富裕大队里的领头人并不富裕。原来,永宁大队早就订有若干规则,防止干部搞特权闹特殊。大队干部所得报酬,严格控制在中上劳力的收入水平上,而李汉章从不搞特殊化,他家里劳动力少,收入不多,自然比不上许多社员过的日子好。但他有自己的一套见解:“社员比干部先富,这是当干部的光荣;社员不富而干部暴富,这是当干部的耻辱。”永宁的队办企业不少,大队干部和社员,几乎家家有人在企业工作,而他的长女和次子成年后,只安排在生产队里劳动。李汉章一心为公,脚不踏处留地,工作队查不到他的经济问题,就转查其他方面的:一查政历,是清如水、白如灰;再查其思想作风,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他对犯错误者,只要不触及刑律,总是以教育为主,给予改正的机会;三查其群众关系,是众望所归。他关心群众疾苦,社员办喜事,请他不一定到,社员办丧事,不请他自来帮忙。他身体不好,却两次主动给受伤和重病的社员输血,每次都是300CC。   查来查去,终于从李汉章的工作方面抓到了“痛脚”:一是永宁需要农机,但申请了七年也买不到一台拖拉机,只好自己装配了三台。在搜罗零部件的过程中,虽然不是不择手段,但还是有“走后门”的;二是永宁地处水乡,船艇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修造船艇少不了木材。但当时地方木材奇缺,群众修补房屋、家具也苦无木料。有的社员结婚造大床,只好找山坟中翻出的旧棺木为料。在国家供应不足的情况下,为了解决集体生产和群众生活所需,李汉章与隔邻公社某单位一起,从山区买了几百立方旧木杉回来。在那物资紧缺的岁月,买卖的双方,不免有“互惠”的交换。   终于两案并发,永宁大队上空,乌云翻滚,风传李汉章、何泽权这一回是“白鳝上沙滩,唔死甩层潺(鳗鱼身的粘液)”。可是,正当密锣紧鼓要整他们的前一天晚上,李汉章和何泽权两个却还在大队部小楼上喝闷酒。李汉章说:“何老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理正心清,天塌下来当被?。”他把半杯酒倒进口中,摇着头自言自语:“了不起,撤掉我这个支部书记,撤不掉我这个社员!”   “我不为自己,对得住天”这是李汉章常说的一句话,也是他立身处世的哲学。李汉章便是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生产大队总支部书记,因而深得群众的拥护和爱戴。虽然有人要把他当作“资本主义绊脚石”而踢开,但是,认为他是才德兼备、有魄力的社会主义事业带头人而多方予以保护的,更大有人在。到“四清”运动后期,许多工作队员反过来支持和保护他。正因为情况错综复杂,所以,在“四清”运动以及日后的“十年浩动劫”中,他一直在政治波涛中颠簸着,却始终未曾没顶。 [center][B]勇往直前 经济建设不停步[/B][/center]   李汉章是一条硬汉,为集体事业勇往直前,不顾个人得失。“四清”运动刚过,他和大队干部带领社员继续苦干实干,使永宁的农业和工副业得到恢复和发展。但仅得一个短暂的喘息,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接踵而至。大字报一张张从二楼顶拖到地面,气势汹汹,声声叫嚷,要砸烂李汉章这个“死不悔改的走资派”的“狗头”……在那充满火药味、到处搞夺权斗争的岁月里,县和公社有多起人来串连,要夺李汉章的权。可是队里的干部和群众,绝大多数支持和保护他,把来串连闹事的人一批又一批地轰走。   李汉章品性憨直,实话实说,实事实干,从不做虚假和形式主义的事,林彪一伙搞忠字化海洋,到处跳忠字舞,行“早请示,晚汇报”之事,他不感兴趣;江青“四人帮”搞清一色“样板戏”,戏曲天天广播,他觉得单调乏味,而且群众听不懂京腔,自动地把有线喇叭拆下。李汉章叫大队广播站播放《山乡风云》、《三娘教子》等粤曲,群众听了乐开怀,立即把喇叭重新装上,县文化部门因此给予通报批评,李汉章不予理会,照播不停。   社会上风言风语,说永宁“蔬菜花木青青绿绿,蚕桑甘蔗黄黄熟熟”、“烟囱咁高,甘蔗咁矮,烟囱在东向着西”,是“以钱为纲的资本主义典型”。李汉章虽感惶惑,但没被压垮,更不畏笑骂,心中在酝酿着一个大胆的计划。他对大队长何泽权说:“何老泽,在我们大队范围内,还有些人没工作,靠混过日子。看来,我们还要办几间工厂,解决他们的出路。”   原来,永宁有数千个非农业居民,虽然对这些居民的管理非大队的直接责任,但同处一地,饮水同源,关系密切。早些时候,他们当中一人偷了生产队的产品,被罚款10元,可是为偿罚款,他还是去偷。新中国诞生20多年了,还有人靠偷窃为生,怎不令有血性的共产党员感到惭愧和痛心呢?何泽权点头问:“办什么厂呢?技术力量怎筹划?”“几千居民中,有许多传统技艺。最近‘战备疏散’到我们大队的人不少,中间必有技术人才。”李汉章的后面一句话,使何泽权感到震惊,他实在钦佩老李的胆识。但运动当头,只这一顶“重用疏散份子”的帽子,就能把人压死,而李汉章偏要不得解决居民生活出路之份外事大冒风险。何泽权与李汉章多年共事,至那时才真正领会到老支书之广阔胸怀。李汉章摸着秃脑袋自信地说:“现在顾虑不了这许多,整就整,批就批,终归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   不久,永宁在原有工副业的基础上,又兴办了农副产品加工厂、电镀厂、塑料厂等,并重组和扩建了建筑工程队,扩大了金鱼和花木盆景的生产。永宁的集体经济,犹如暴风雨中的一颗松苗,它不屈地成长,越长越旺盛,充满生机。由于“左”倾路线的危害,到70年代初,我国大部分农村已满目疮痍。而永宁大队在李汉章的带领下,干群一心,顶逆风,排恶浪,在困境中奋进,因而其生产和分配,相对来说,是“矮仔里面挑高佬”,在中山甚至周边县市来说,算是比较好的。   可是,在那“穷过渡”的年代里,风传“富则修”的论调,谁稍富一点就麻烦事多。一天,公社来电话通知,说上头经济部门来了一位“大员”,要到永宁调查经济领域内的两条路线斗争表现。李汉章知道来者不善,马上和大队长何泽权商量应付,决定一齐出面与来者磨蹭。果然,这位“大员”到厂场区跑了一圈,就找麻烦来了。他背了一段毛主席语录后,有理有据地说:“为什么人服务的问题,是革命的根本问题。你们养金鱼、种鲜花,育盆景出口,为皇室才子佳人和资产阶级公子小姐服务,是严重的立场问题,犯方向性的错误!”李汉章一听,气冲牛斗,却又忍住,以理回敬他说:“我是个胸无点墨的大老粗,不象你首长饱读马列著作而理论丰富。不过,我还是听闻一些常识,说商品本身一存在阶级性。它可以为资产阶级服务,也可以为无产阶级服务;我们生产的不是违禁毒品,而是五洲四海广受欢迎的金鱼花木;商品出口,管他什么人享用,只要赚到外汇,用于社会主义建设,这难道不是为无产阶级服务吗?什么立场问题?方向错在那里?”对方被驳的狼狈不堪,继而恼羞成怒,气势汹汹地转过话题质问:“你们用三、四亩塘养金鱼,占用了鱼塘的面积和许多精饲料,那分明是以钱为纲,削弱了国家计划内的主产,岂有此理,还说方向对头?”何泽权在旁也听得不耐烦了,插嘴反驳道:“塘鱼供出口,我们超额完成了任务;金鱼也供出口,这三亩金鱼的产值相当于一百亩塘鱼的总值。稍有点经济头脑的人,无须算细账,都能理解我们发展金鱼养殖是既利国家又利集体。”这位北京来的“大员”,被驳得理屈词穷,悻悻而去。   不管“文革”的风暴有多大,以李汉章为首的永宁党支部始终是一座坚强的堡垒,团结了广大群众,坚持抓经济建设不停步。虽有段时间党支部的名义不起作用,但革委会的核心仍是他们这班人,坚持走农工贸综合发展的道路。李汉章经过长期的实践锻炼,逐步成为一个出色的经济工作者和领导者。 [center][B]讲科学 重人才 各业俱兴[/B][/center]   李汉章记取1958年“大跃进的失败教训,他和大队其他领导同志一起,在摸索经济工作的实践中,总结了三条体会:一是经济工作不能单凭热情和干劲,要讲科学,按经济规律办事,鲁莽不得;二是办企业必须拥有自己的技术力量和优秀的管理人才;三是注重实际,一切经济活动必须建立在产供销周密调查的基础上。因此,每办一个企业或发展一个生产项目,都要事先派人去进行市场调查,了解清楚市道情况、原材料来源、技术要求、交通运输和经济效益等等,然后才作决断。遇到重大项目,李汉章必然亲自出马,反复调查研究,虚心请教内行人,绝不轻举妄动。   李汉章有“爱才如命”的誉称。他除了注意在本队物色人才,量才录用外,还四出寻访贤能,聘请各类技师,为大队企业广纳技术人才。如“文革”期间,广州某园林单位有一位花王(花匠),被打成“牛鬼蛇神”而清洗回家。他了解到此人善于制作盆景和培育珍贵花木,是个难得之人才。他不相信这人头上被冠的种种罪名是真的,也不怕人们的非议,将其聘请到大队的花圃场当师傅,扩大了花圃的生产项目,使花圃场的年产值从2万多元增加到10多万元;又如队里新办电珠厂时,真空处理和一些较尖端的技术没过关。李汉章在广州访寻到两位于电珠厂退休的老技师,以较优厚的经济待遇,把他们请到厂里当顾问。又通过他们的介绍,将一批青年农民送到广州电珠厂跟班劳动,把技术学到手后,回厂工作以一带三,逐步建立自己的技术队伍,使大队生产的电珠符合出口规格。   李汉章常告诫干部们要爱惜人才:“一个能干的师傅,能开创一个新局面;一个优秀的管理人员,能搞活一个企业。办企业当然要依靠广大职工,但尖子永远不能忽视。”由于以李汉章为首的大队领导班子尊重科学,爱惜人才,重视信息,注重调查,所以十多年来,他们创办的企业,办一个成功一个,效益显著,各业俱兴。 [center][B]开拓进取 不失有利时机[/B][/center]   李汉章视土地如宝,除平时带领群众开荒造田外,不放过扩增耕地的任何机会。“大跃进”的1959年,到处放高产“卫星”,许多地方风传“耕地过多”,李汉章即向兄弟大队乌沙(东升)要了800多亩。1970年,一些兄弟社社队联合在横门围海造田,由于工程未达标新围多次被海潮冲垮,淹死作物。若要保障收益,必须投入更多资金去搞好农田基本建设。大多数社队因财力不继,不愿再继续经营了。在这各情况下,中山县委于1973年批准他们以每亩四百元的工本价,将其中2000亩转让给愿意经营的单位。李汉章立即盯上了这2000亩。然而,当买地问题提出来的时候,在大队和生产队干部群众中引起了激烈的争论。反对的意见似乎亦有理由根据:“2000亩,买地要花80万元,再投资砌石提、修渠整地、购建排灌设施等,还要填上近百万!倘若不顺景,万一失败、社员们多年的血汗积累就扔进大海去了。”在争论中,李汉章胸有成竹地道出了他的通盘计划:“我们姓农的土地是命根子。永宁人平均只得几分地,不能施展内在潜力,况且土地是有减无增,人口却逐年增长,长此下去,子孙后代怎么办?现在有扩大耕地面积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接着他扳着指头给大伙算账:大队每年工副业的纯收入有30多万元,生产队也有一定的积累可开支。如果按四、六分担,生产队出四成,大队出六成,每年共拿16万元来支付地费,五年就可以还清80万元买地债。这个负但不算重,大队还有财力经营这大片围垦地。李汉章还提示,有了这2000亩土地,全大队的农业生产将出现一个崭新的面貌:可以实现甘蔗轮作制,把甘蔗移到横门围去,腾出村过地来种高产值的经济作物。还可以在新垦区种水稻和莲藕,挖塘筑基,养鱼种桑,发展成为第二个农业基地。这般细致的分析,令大家心服口服,反对的人也转变了态度,说:“老李连脚趾都会打算盘,就听他的吧!”大队领导班子接纳了李汉章的建议,买下了这2000亩新垦地,并经过两年的努力,把它改变成旱涝保收的良田。李汉章的设想一步步在实现:甘蔗移到横门围种植后,亩产从原来的3.5吨提高到5吨;莲藕亩产3000多斤;水稻1000斤。大队内腾出近千亩土地种植瓜菜、红萝卜、茶薇花、竹蔗、大葛等作物,大大地增加了收入,使整个农业经济结构更合理了。几年来,横门围建设共投资145万元,而每年经济收入约50万元。外来参观的干部,都认为这是工副业促农业的活典型,是李汉章很有远见的一项决策。   永宁人善于冬种大白菜,产量颇高,年种千亩左右,收获500多万斤。只因销路有限而不敢多种,倘若收获时日天气不好,市场饱和,那么大量的白菜只能下塘喂鱼。李汉章收到可靠信息,是国内外市场都十分需求脱水菜作淡季供应。他想,若能把本大队大量的大白菜加工成脱水菜,不但可以增加收入,还能安排一批富余劳动力,何乐而不为?1975年正逢邓小平主持中央工作的有得时机,“把经济搞上去!”李汉章果断地决定投资40多万元,迅速地建起一座蔬菜脱水厂。他们加工完一造大白菜,效益可观,正准备下一年扩大冬种植3000亩时,又刮来“反击右倾翻案”风。有人担心地认为,永宁这次输定了,40多万元丢下了海。但李汉章认为加工自己的产品,不犯那家王法,因而不予理会,照计划行事。公社发下批判“三项指示为纲”材料,他不予下发。上面来人了,说李汉章一不批邓,二继续走资本主义道路,后果严重。又勒令永宁把“资本主义”的厂企象上次那样无条件退出去。但永宁大队领导班子统一共识,采取各种应对措施,硬是顶住了这般歪风恶浪,维护了集体经济。 [center][B]维系“三胞” 加速家乡建设[/B][/center]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为广大农村展现了美好的前景。中央还决定对广东实行特殊政策和灵活措施。李汉章喜上眉梢,他对干部和群众说:“现在是千载难逢的黄金时代,我们必须抓紧时机,放开手脚,把集体经济搞得更兴盛!”   永宁是个著名侨乡,全大队有三分之一住户有直系亲属在港澳和海外。为引进外资和先进设备,加速大队经济发展,李汉章闻风而动,迅速组成专门班子,从落实党的侨务政策做起,热情接待回乡探亲的港澳台胞和海外华侨,向他们介绍家乡的建设成就和存在困难,欢迎他们投资发展家乡的经济事业和捐赠公共福利事业。他还到广州、深圳、珠海等地,与客商洽谈来料加工和补偿贸易等业务。由于李汉章为首的大队领导班子思想解放,待人热诚,办事果断,得到侨胞和客商的信赖。从1979年初开始,港澳同胞和华侨回家乡开办“三来一补”企业和捐资兴办公共福利事业不断增多。只两年时间,全大队引进外资和生产设备共值308万港元,新办了电子玩具、制衣、五金、尼龙绳等工厂,另外接受海外侨胞捐赠建造戏院、公路、医院、学校等公共设施共值300多万港元。永宁凭自身的经济实力,再建了一座轮窑砖厂,又增办了电镀厂、蓄电池厂等等。同时,每年斥资50万元以上发展农业,拨专项资金支助文教和发展福利事业。长年累月盼望“龙穿凤”的日子终于到来了,永宁如千里骏马,扬蹄驰骋。 [center][B]痛失英才 英才辈出[/B][/center]   不幸的是,富裕的大厦刚刚奠基,而奠基人却溘然长逝了。那是1980年5月20日下午,大队召开先进社员代表大会,李汉章在台上讲话。当他讲到“社员们,我们想不断改善生活,就必须坚持社会主义方向,努力发展生……”话示说完,身体往椅背一靠,永远睡去了。这位连任25年的支部书记,战斗到最后一刻,这几句话竟成了他对全队大队干部、社员的遗嘱。   当晚全村一片呜咽声,人们不约而同地关掉了电视机、收音机,肃穆地为老书记致哀。当为李汉章遗体换衣入殓时,人翻遍了他的衣箱,也找不到一套新衣服。上面提到,李汉章家庭收入不多,又喜酒好客,手头拮据,故平日里不讲究穿戴,冬天一件旧毛衣,夏天上穿文化衫,下穿短裤?,整年住在大队部的集体宿舍,家里的人也管不了他的吃和穿。当群众获悉这位鞠躬尽瘁为集体创造了巨大财富的人,竟连一套象样的装殓衣服也没有时,一个个都难过地哭了。这事顷刻间全大队传开了,群众自动搞捐款,凑集了2400多元为李汉章办丧事。   追悼会于5月22日上午在本村小学广场举行。鉴于场地关系,每个生产队只能派10名代表参加。县委和许多单位的主要领导人亲来吊唁。新会、江门、广州等地一些单位派来了代表,小榄旅港同乡会派代表匆匆赶回,闻讯赶来的干部和群众共2000多人,花圈花篮共390多个,人们悲痛不已,依依泣泪向李汉章遗体告别。   追悼会上有榄镇同乡会的一幅挽幛,上书“痛失英才”四个大字,道出了人们悲伤和惋惜的心情。当时的公社党委书记、革委会主任简庆华致悼词说:“……我们痛失英才,但是,立志继承李汉章精神的永宁人,一定会英才辈出……”果然,近二十年来,永宁大队不断涌现优秀人才,进一步充实和增强领导班子。永宁人在现届党总支部以方耀晃为首的新班子带领一,勇往直前,开创了经济腾飞的新局面,取得了两个文明建设的辉煌实绩,足令李汉章慰藉于九泉。   李汉章生前廉洁奉公,死后只遗下一间窄小的平房。人们怀念他,给他定制了一个半身瓷板象,挂于村委会办公楼上,更关心其家属的工作和生活:1985年,区、乡、村三级筹款2万元,为他家建了一幢新楼房;大队领导班子妥善安排其家属就业,予以年节和疾病慰问。李汉章二子长年患病,医疗费用全由集体负责。   永宁原任党总支部副书记梁卓勋于1994年小榄菊花盛会时触景成诗: [center]缅怀书记李汉章, 无私无畏为本乡。 壮志未酬星遽殒, 光辉典范永留芳。[/center]   李汉章精神给人们无尽的怀念和激励。      注:本文是根据原小榄公社党委副书记周云(退休)、永宁村原党总支部书记梁卓勋(退休)提供的材料,并录用《南方日报》1981年6月刊登的“基层干部的一代英才”(作者:黄越、余统浩)和《羊城晚报》1981年8月登载之“今日终归龙穿凤”(作者余松岩)等有关李汉章的资料,经综合整理而成的。在此,对上述人士深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