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 血染长岗溪流
——战地医院侧记
发布时间:
2006年04月17日 来源:
中山政协
第二次横门战斗打响后,为地躲避轰炸和战乱,笔者随家人离开大环村,迁移到五桂山区腹地长岗村云。
[center][B](一)[/B][/center]
第一次横门战斗期间,大环村虽是横门地区的腹地,但未遭到战火的波及和敌机的袭扰,只见得川流不息的武装队伍和支前的人群匆匆从村内经过,奔向小陷、藜村前线去;前方的伤兵也不时地经大环村转往后方来。据说,重伤的多送到澳门镜湖医院治疗。
记得在第一次横门战斗期间,县长张惠长回到大环家乡,在乡公所里同三些乡亲父老座谈战事,引起大人和儿童的围观。正好此时,两个救护兵抬着一副担架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那个身材矮小,头戴钢盔,肩持红十字箱,穿着宽大的黄军装,需把袖口和裤脚都卷起来才能露出手和脚。他就是一年前与笔者(当时6岁)一起在大环小学读一年级的同学黄乌?,虽已15岁但个头比笔者高不了多少。县长的卫侍们见到担架上抬着伤兵,连忙叫那些“包打听”的人们赶紧让路。这下,可惊动了在乡公所里的张县长,也忙着走出来看个窨。救护兵马上立正,向县长行了个军礼。县长询问了伤兵的情况后叮嘱他安心养伤,目送担架远去。
1939年9月7日,第二次横门战斗的第一天,村民议论纷纭,忧心忡忡。上午11时,一架敌机经大环村上空向张家边村飞去,只见它来了个90度的左转湾,尾巴向上一翘,跌下一个东西来,几秒钟后,听到一声巨响彻云响。这是敌机在该村第一次投下的一个重型炸弹,炸死村妇一人。
8日下午2时,日军出动飞机3架向我大环村轮番轰炸,投下轻型炸弹9枚,村妇一人被炸死;另一村妇母子俩被沙土掩埋,侥幸获救。10日,大环再次被炸,张宝廉老人房屋被炸塌。老人身负重伤,几天后含根离世。
炸弹首次在大环村落下来,村民是不知所措的。孩子们听到收音机声后,就急忙钻到台底下或床底下去,大人们也有这样做的。
大环被炸的次日,天刚蒙蒙亮,人们早已准备了简便的午餐、茶水,纷纷离村外出躲避。除年近90岁的老祖母外,我的一家也随着大伙儿到了百峦嶂山坡上的松林处隐蔽了一天。在晚止回到家里时,哥黎民惠也回到家里。他对大家说,伏是会越打越大的,你们还是到长岗村去避避再说吧!第二天上午,我们一家和大姐姐的一家共八口人一起来到长岗村,信在蔡桂棠的祖父家里。从此,我们在长岗断断续续地住了好几个月,直到1940年3月中山县第二次沦陷时止。
[center][B](二)[/B][/center]
长岗地处中山四区西南部,是五桂山北麓支脉下的一个山村。它与桥头、九曲林、崧埔、西陂合称长岗五堡。1963年长江 水库建成后,长岗、桥头、九曲林、等村都沉没入水库底部。
沿中心村(今称长江村)原有的古驿道往南进入山沟,可抵达长岗村。当年有两条溪流在村前汇合;一条是源圩五桂山北麓的崧埔水,经西陂、九曲林、桥头西侧向北直下长岗而成为主流;另一条是长岗后山南侧的长龙坑水,源于长岗后山附近,经过长岗与桥头之间而注入主流两条溪流夹角处的尖沙尾长着一大片原生乔木林,与桥头村相连接。当年已有一个桥墩被山洪冲垮。从古驿道经九曲林后山可到达崧埔、槟榔山、石莹桥,向南走出山区,便是第五区的大布(今属三乡镇)。
石桥西侧建有一间隔独立屋子,正门门楣上方有“长岗五堡公约”六个灰雕大字,这是长岗五堡乡公所的办公地点。由于石桥毁坏,人们只好在溪流水浅的地方涉水而过;若遇暴雨,山洪暴发,咆哮的崧埔水就把人们拦在对岸了。
早在1939年5、6月月间,“六游”(后改为“一游”)政训室的中共地下支部遵照中山县委武装工作会议“关于开展独立自主的游击战争,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批示支书黎民惠极力笄和鼓励政训室、政治队的爱国青年进入五桂山区活动,并布置区保龄、关晃明、王锦鎏等中共党员从军事斗争需要去进行社会调查,了解各居民点的道路交通、水源、粮食产储情况等。他们来到五桂山区,道德信进长岗五堡公约这间屋里,驻扎下来。大家把五桂山乍作是中山县的”太行山“。黎民惠还把13岁的弟弟黎一安带往长岗去锻炼,让政治上较成熟的王锦鎏照顾他。黎民惠对母亲说,抗战是持久的,少年獐过几年,也要承担抗战的责任,要母亲放心。黎一安也没有辜负史长析期望,以后积极支持五桂山区抗菌素日游击队的斗争,曾被选为滨海区政务委员会委员。
9月7日,横门抗战又打响了,“一游“司令部决定在长岗建立战地医院,派出政治队员关晃明等人去做筹建工作。他们就在长岗五堡公约处建立了医疗室、伤兵收容站等。
10日,我们一家和大姐姐一家信进了长岗村。傍晚,曾多次到过大环村我家里的关晃明大哥也来探望我闪这些难民。他见到我还在生病,便叫大人带我到长岗五堡公约那里找军医看病。因此,我们这一群孩子和战地医院的人也熟识起来,也常到医院及附近去玩。
战地医院收容的伤兵逐渐多起来了,在长岗五堡公约的厅堂里,用木板架设起左右两个大铺,约住下20多个伤兵。在这些负伤者中,也有民传颂(支前人员),还有个别妇女。人数多了,粮食也就紧张了。14日,关晃明大哥为了解决医院的粮食总是一大早就离开长岗,到石岐、张家边办妥调拨手续后,大约在下午2时,把1000斤大米从张家边运返长岗。他率领运粮队伍在途经大岭村时,被敌军收音机发觉,即对这支运粮队伍瞄准投弹。关大哥和大伙都躲进路边的沟渠里去。有个民传颂在路边慌慌张张,不知所措。关大哥见状,立即将该民传颂推进沟渠里去。就在这进,炸弹爆炸了,破片夺去了这个年轻的爱国者的生命,而民传颂幸得获救。
不幸的消息传到了长岗,大家无不为关大哥遇难感到难过,对他为民献身的精神表示崇敬。
约过了十多天,第一游击纵队政训室出版了一期《好弟史》的刊物,首版头条刊登着关晃明英勇献身的经过,正中还印着他身着军装的遗像。
战地医院安排了多个政治队员(女队员居多)参加医护管理工作。约于9月底,黎民惠也来到了长岗,大姐姐也带着我到医院看病。在医务室里,人们都在传阅《好史弟》、议论关晃明为民献身的事迹,黎民惠还为大家介绍烈士的许多情况。大姐姐听后眼圈红了,不禁流下多滴泪水,同时也意识到丫在眼前的这具热心抗战的弟弟今后也会面临着同样的命运。民惠见状,沉默片刻,待大姐姐收泪后说道貌岸然:“在这里的人中,数你最聪明,也数你最愚蠢。说你聪明嘛!中国人被日本仔杀死了,只有你会流下同情的眼泪;说你愚蠢嘛!流眼泪有什么用,对付敌人只有抵抗,要抵抗菌素就要准备流血牺牲!”
[center][B](三)[/B][/center]
伤兵不断增多,战地医院需要增设更多的病房、病床。院方便在桥头村边尖沙尾处的树木中辟出一块空地,搭起一座大茅棚。搭棚工人则尽量利用原有的树木作柱子、床脚,适量削去多余的树桠,树顶上力求保存原有的枝叶,远乍、近看这里仍然是一片树林。这一七夺天工的杰作,果然起到了迷惑敌军收音机的作用。1939年10月7日石岐沦陷当天,县党政军人员纷纷从库充、牛溪转移进入长岗五堡,敌机多批次跟踪追击,沿途不断轰炸、扫射,伤亡不少人。敌机也曾多次在长岗五堡低飞盘旋扫射,其飞行员的面目我们也看得清清楚楚。天生机就是没有发现那间隐藏在树林中住下近百名伤兵的大茅棚。伤兵们和医护人员对于避过了敌机多次空袭,都感到十分庆幸!
伤兵、受伤的民众大量拥进战地医院,高峰时接近200人。有的轻伤者或提前出院,或转移至第五区去。随着伤员的增多,医护人员、行政管理人员也大量啬,都拥进长岗五堡来。司令部政训室的女政治队员大多数都来到此地,除担负日常的医护工作外,还同伤兵和医护人员谈心,做思想工作。女政治队员虽然参加了军队,但都有没有穿上黄军装,只在胸前用扣针别着一枚三角形布布质证章,上写“政治队员”四字。有几个女队员曾到过大环村我的家,我管她们都叫“家姐”哐“大家姐”。她们大病房进而忙得很,不轻易见上一面。
在护理伤兵的人员中,绝大多数都是女青年,以张家边村的居多。她们脑后梳着一条长辫子,胸前别着布质园形写着“张家边战时工作团”的证章,讲着张家边村话。还有一部分大姑娘是从第二区来的,讲着隆都话,我本人听起来半懂不懂,但其语音声调确实动听。这些来自东乡、西乡的姑娘们都有一颗献身抗敌的丹心。
在长岗溪流两岸清晨,清晨是最为繁忙热闹的时刻。战地医院的医护人员赶走了一夜的疲劳之后,又振奋起来,迎接新一天的战斗。姑娘们提着脸盆、铁桶走到溪水边,洗呀!搓呀!口里还吭着抗战歌曲。她们洗净了从伤兵身上换下来的衣服,洗净了满是血污的纱布、绷带。梁秀芳、麦秀等政治队员带着头,那进而的脏东西多就到那里帮手。血污、浊水染了十多丈长的一段溪流。
其实,中山县军民进行的抗日战争,是以国民党团队为主体,在共产党人发动群众配合下形成民族抗日统一战线同日本侵略军的战争。在孤悬敌后的境况下,中山县人民战斗得多么顽强!多么英勇!付出了多么重大的代价!结果是取得了好几次反登陆战斗的胜利。就是在石岐首次沦陷的日子里,日本侵略者也未能将我军的有生力量打垮。距离石岐8。5公里的长岗五堡内的战地医院依旧存在,医护人员依旧为受伤官兵民众救死扶伤,所换下来的染满血污的纱布、绷带,就是军民顽强英勇战斗的有力见证。
1939年10月10日以后,由于日军各个师团实行战略转移,中山县则处于偏安的状态,直至日军再次入侵石岐的次日——1940年3月8日,战地医院才进行大转移。
注释:
①本文是笔者童年时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