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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跃进的小故事

发布时间: 2006年05月26日   来源: 中山政协   

  在我国基本完成了三大改造(对次本主义工商业,个体农业和小手工业衽社会主义改造),建立了新的生产关系以后,全国各地各行各业的干部和群众迸发出空前的生产积极性,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希望尽快改变由旧社会造成的长期贫穷落后面貌,尽快把新中国建设成为伟大的社会主义强国。因而大家都有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拼命劳动,不计报酬,出现了许多可喜的现象,工农业生产连年增长,到1957年,经济建设有了较大的发展。群众这种积极性,如果引导得好,我国的经济建设是能够持续发展的。可是就在这样好的形势下,人们的热情逐步升温,而且越升越高,而党的一些领导同志头脑比群众更热,动辄提出“全党动手,全民动员,大办。。。。。。”,一时之间,“大”,“快”,“化”等口号满天飞,盲目冒进,瞎指挥随处可见。其结果是“欲速不达”,自吃苦果。笔者就所见,所闻及经历之事,写几个小故事,以作前车之鉴。           [center][B]一夜实现“车子化”[/B][/center]   1958年初,笔者被派到中山深湾果园村工作,在4月初春耕生产大忙时,乡党委号召大办这项,大搞那项,项目诸多,都要大搞,运输任务自然很繁重。为了加快运输进度,上级党委便提出,要搞“运输车船化”,层层贯彻要突击搞上去。丘陵地区的农民,世世代代运送东西基本上都是靠肩挑的,往往是开工时挑担肥,收工时挑担物(农产品或柴草等),耕种旱地作物时,更是天天用肩挑。要改变这种状况乃大家多年心愿,故一提起要搞“车子化”,都很高兴。但是怎样才能“化”?又必须具备一定条件:一要有材料(木材,铁器等);二要有一定数量的资金三要有一定技术;四还要修好山间小道才能行车。故此迟迟未能“化”起来。当时,上级指令要雷厉风行,不容花那么多时间去准备,无论如何都要在一峡谷天内把车子“化”起来。于是乡的领导人便马上召开“誓师大会”,会上批判了“唯条件论”,提出“有条件要上,无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上。”各生产队要家家做一辆“鸡公车”(独轮车)或“跃进车”(双轮板车),限令第二天要推到乡里受检阅。深湾果园村的队长陈X,回村后马上召开社员大会,不折不扣地向大家传达了上级的指示,要求大家争取插红旗,拔白旗,会后要立即行动。于是家家找材料,户户夜造车,各自发挥其“创造力”。懂木工固然做得快些,好些;不懂技术的衽“亲帮亲,邻帮邻”,也勉强“完成任务”;有的自己动手粗制滥造,也凑了数。有个别社员“找窍门”,将装衣服的木箱作车箱,装配成车。第二天,家家推着五花八门的“车子”,前往受检阅。由于这些车子多是七拼八凑马虎制成,自然很快就“散”了,所以去时推着去,回时扛着回。这样车子“化”了,统计数字上报了,上级表扬了,报纸登子,(见《中山报》1958年4月17日头版登载《争先实现车子化》,北溪乡名排第三,果园村乃北溪乡的一个村),而同时社员却把“车子”束之高阁了。本来想用“车子”代替肩挑,用心好,但急于求成,车子没有做好,山路崎岖未修好,无法实现,变成空热闹一场。          [center][B]多养“鸡乸”少生“春”[/B][/center]   群众有一句俗语:“多只鸡乸(母鸡)多只春(蛋)”,有些领导人便引伸为插秧密些,株数多些,自然产量就高些。于是,不顾主客观条件如何,号召“大搞密植”,有些甚至要求“密X密”,还要学番禺大搞直播。果园生产队也百分之百贯彻上级意图,于1958年晚造大搞直播,播种量比政党多了数倍,直播得象秧田那样密。由于排灌条件没有搞好,肥料双不足,特别是由于密得难以通风,许多禾苗得不到阳光,不少被挤死,不死的也枯黄,大多数禾苗不长穗,只有近畦边的少量禾苗,由于“得天独厚”,得到日照和空间,还能生出一些稻谷来。当年晚造减产,变成了“多养鸡乸少生春”。这个时候,广东省委一些大人物,看到报上连载到处入高产卫星的消息,便盲目乐观起来,认为粮食已过关,可以衽“任食三餐干饭不要钱”。果园生产队领导又照搬上级指示,衽三餐吃大锅饭。笔者当时曾问该队队长;“你们生产队今年稻谷收成差,有条件这样做吗?”队长答:“你的眼光要看远一点,我们生产队是减了产,但是其他地方大丰收,天下农民一家亲,我们的稻谷食完后别地一定会一船粮食运来给我们吃的。”笔者无言以对,唯有一笑话:“但愿如此啦!”后来该队稻谷吃光了,别地也没有运粮给他们。好在该队地处丘陵区,还可在山地种杂粮,以渡过难关。           [center][B]苦战炼铁炼出渣[/B][/center]   人们至今不会忘记四十一年前的“大炼钢铁”,在那个岁月里,它成为全党,全民压倒一切的中心工作。那时,全国各地都热烘烘地大干,苦战,大,中,小炼钢铁炉遍地开花,真是热火朝天。笔者所在的石岐工商农场(地址在深湾),当然毫不例外要参与这场“全民战争”。石岐钢铁师的冯政委来电,要我们立下“军令状”只准干出成绩,不许失败。石岐市委统战部又派员到农场督战,场领导自然是坚决响应市委的号召,立即行动。在十月中旬,一面派人到石岐参观学习,参观过一些机关、学校、街道、郊区农村的炼钢铁工地,学习人家怎样砌炉,如何下料以及掌握火侯等等方面的技术。一方面又紧急动员:凡我农场人员,毫无例外都要投入战斗, 马上行动。在一片荒地上平整土地,在“取经”人员回来指导下,连夜砌炼铁炉,经过一夜的紧张苦战,砌出了三个小土炉。到第二天早上,果园村的社员出勤经过,无不赞叹“此地一夜之间变了样。”当日,大家又忙于烘干炉身,备料(运煤、矿石等)、备战。第二夜即下料、点火,用人力踏自行车带动,吹旺炉火。参加炼铁人员苦战在炉旁,轮班作业。经过一夜“浓烟滚滚”,观察炉内情况之人认为“炉内一片红云,看来矿石已炼成铁了。”于是第三天停火出炉。大家都兴高采烈,观看“胜利果实”。只见炉门打开,挖出一大团象火球一样的物体,无不热烈鼓掌以示庆贺。然而待到那团火球冷却后,变成一堆混杂着煤渣、未熔的矿石块以及一些黑色的东西。此时,有人认为“失败”,有人认为“黑色的就是铁”。后来,经过一些“内行人”鉴定是“烧结铁”。但实际上只是一堆炉渣而已。在总结会上,领导人认为:“虽然不算很成功,但也非失败,还要继续苦战,要炼得更好。”怎样才能炼得更好呢?有人认为“矿石质量不高,含铁成份少,故此炼不出好铁。”有人又认为“燃料质量有问题,火力不够”。于是一方面派人到燃料商店去洽购好煤;一方面又派人打探那里有好的铁矿石。终于有人探到“麻龙”(即深湾和麻斗之间的山头)有“铁矿石”,认为那些“矿石”表面发黑,质量一定好。既然寻到宝,场领导便下决心“要捷足先登”,当晚便立即组织人力上山找矿石。该晚月黑,靠手电筒光照,难于观察,加上人们又不懂得鉴别“矿”与石头的知识,上了山便胡乱拨草寻“矿”。此时,山上的蚊子,难得有送“蚊粮”的队伍到来,于是成群结队飞来“迎接”,不失时机地饱餐一顿。人们大忙一夜,到头来,寻到的“矿石”,大多数只不过是“石头”,少数叫做“铁矿”的,经过技术人员分析,含量也极低,自然再炼也是白费气力。总结那次行动,得益最大的是麻龙山上的蚊子,所以当时就有人戏写打油诗曰:“全民大炼钢,麻龙夜找矿,蚊公欢迎我,亲吻到天光。”   事过一年,《南方日报》刊登了一篇题为《得不偿失论可以休矣》的文章,署名为黄文俞文,批判有人提出的“大炼钢铁,得不偿失”论。笔者阅读此文后认为:“讲大炼钢铁得不偿失,似乎言过其实,但据我所知(当然对全国情况,我无调查,没有发言权),有些地方炼得好,有的地方则炼得不那么好,我们所炼的就不够好,因此,讲‘大炼钢铁有得有失’会公允一些”。笔者这么说,到反右倾整风时,被指摘为“得不偿失论的变种”,因而多次受到批判。这也可算是故事的续篇吧。                                  1999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