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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布疋业的演变

发布时间: 2006年03月16日   来源: 中山政协   作者:林明  

  中山早有织布业。据清宣统《香山县乡土志》卷九《实业》篇记载:“工业之素有名者,如东乡牛起湾、濠头、陵岗、窈窕之夏布,南朗乡之棉布……颇多输出”;“邑城之习艺所、小榄之工艺学堂、谷都大布村之机器织布厂……尚占工业之一部份”。其时,土布和进口洋布,大多在石岐成交。转运。   随之而来就出现布墟布市。清代,我的祖父林德庄在石岐沙岗墟(后编门牌太平路189号)开设“和记”布庄。主营收购、批发布疋业务。后来,我的大伯父林举廉(绰号大货宾)增设“祥记”(在太平路现粮七站址),我的父亲林举满(老二林澄波)从和记退出来,到十八间开设“合昌”(地址孙文西路),四叔林举怀,继承和记,五叔林举源另设和泰,均销售布疋。辛亥革命后,林氏家族开设的布店更多。二十年代末(1929年,我7岁),在沙岗圩已有林氏、谈氏开设的隆彰、溢隆、隆盛、怡隆、和利、茂纶、泰彰、永纶等……。还有我大伯父的儿子林汉,开设两现;林文开设林文记;林有开设利记祥。以及郑开记、振兴兼营皮鞋、革类。此时批发、零售、批零布疋大户,共约20间。沙岗墟布店户数和营业额,远比孙文西路布店为多。   1930年,林举满向广州发展,在光复南78号增设“裕贞”,雇请小榄人麦琼,到上海采购布疋回穗批发,也分拨石岐合昌布庄批发。前时,我的祖父、父亲及叔伯,凌晨起床,5时点灯,开门启市,收购夏布,卖方多是隆都妇女,也有少数男的。如原石岐市副市长、致公觉中山市委会主席、归侨陈茂垣,少年时期就曾在东乡朗尾织布。他们卖了夏布,即买回线麻返村再生产。这时,布疋业生意路子较开阔。我们时常将夏布按25卷做1扎,用草席入包,付船寄往北江清远销售。又在顺德县伦教、勒流买入纱、绸(白胚),委托当地人代加工晒成黑纱、黑胶绸、薯莨布,一般以40疋为1排包装,远销各地。此时晒制纱绸全用土法,要靠晴天在草地上凉晒,因此时间长,积压资金较多。但中山人不谙晒莨技术,只好靠顺行师傅来做。实际上委托中工比之买现货平得多。   30年代,石岐各布疋店出售的土布洋品种繁多,有花布、竹纱、斜布、大成蓝、大成灰、骡仔布、绫罗绸缎、白洋、土帛,还有新品种阴丹士林、呢、绒等等,极为畅销。我们将加工好的莨纱绸,运往上海销售,从上海购回沪产布疋、棉纱批发。我瞬息万变小在布店捱苦锻炼,青年时与表弟李贤添坐镇上海,承顶了清远里59号的房子开办广生粤庄。专为广州裕贞(后改为广安行)购销服务,又做棉纱生意,为广州织造厂供应原材料。   1940年3月中山沦陷前夕,办庄结束,我回到广州。那时,广州裕贞迁并中山合昌,统称裕贞。林家叔伯与谈氏家族的布疋业务,亦因战事而变化。1941年冬(12·8太平洋战争初期),香港遭受日机轰炸,布商贱销套现。其时,云桂川贵国统区(俗称内地),军工、民用布料货稀价贵,我们及时把握要机遇,从澳门购进大批布疋回石岐销售。还将部分资金汇到香港购买现货。后来由于香港沦陷,布价上涨,我们布店获利甚丰。这时,石岐有的买家屯乘机发国难财,他们将布料、故衣、新成衣、棉花,经小榄、新会、鹤山、肇庆转入梧州销售,回程进又购回烟土、山货、药材,两头获利。抗日战争时期,还有一种怪象,日伪强化长江中下游以北的平原地区的管治,造成粮食、棉花失收,同时又管制布疋的销售。上海布、东洋布不许民经武汉南运广州,而需运往香港,转经澳门,输入中山,再向北方、西北销售,迂回运输。我们布商看准时机,就多做生意。有货到石岐,立即抢购一空。我父亲的裕贞、合昌就在小榄增设裕合,专门批发布疋;大伯父儿子林文,也在小榄分设诚信。抗日胜利后,小榄裕合迁回石岐,在孙文西路188号继续做批发布疋生意。‘   1946年到中山解放初期,几万人口的石岐镇,丝绸呢布业(后改称棉布业)同业公会员店已达70户(会长刘永)。计有:我的广昌,梁佳的民生,谈文的隆彰,林永的宏大(后改福兴),伍世盛的广生,熊文汉的振兴,曾慧明的大来,梁渐康的大兴隆记,余爱中的合理,林有的成昌,卢光的合兴,李锡珍的一德,刘攀的利昌,李勤的泰彰,周垣的真光宏记,谈盈的华彰,高达文的溢隆(兼车衣、卖纸料),黄和权的新光(后参军,1956年在政协讲习班工作),林瑞芝的和记,胡振的天生,陈耀彬的和利,杨业辉的东兴,钟照(琼芳讲家司理,绰号在枝笔)的美纶,何成振的新生,梁兰的越明,黄贺的协兴,庞一鸣的三和,谈联锦的源兴,陈继华美华,龙湘文的湘记,危星棠的海记,林屏的合记,邓炳?的鸿和,钟成的怡隆,孙文西路246号彭养贤等4人的小户微中利,杨国荣的荣记,陈添的添记,陈宽的诚记,利达伦的玉记,朱添的权西,林梓煊的永纶,劳基的茂纶,梁南山的梁安新,王沛的义合栈,梁鸿的盛泰,冯华、冯?的兴发祥(兼营棉胎、青麻、枕袋、冯俩人曾当先人大代表,60、80年代冯?任市工商联副主委)。何伦的纶生,钱祥的永和,刘坚的英合,何文勃的裕纶,何应的应记,谈观的广兴隆,冯深源的新华隆,冯湘的事生,梁焕珍的生光,关运符的协兴,郑昆的安和,郑泽的合和,关华昭的协栈,冯连的悦新,赵锐枝的志光,郑华的广和,李兴、陈敬洲等人的艺生、九如、民工、达生、胜利、天工,伍记。从业人员共448人。加外,还有10多名肩托过街的布贩,如加在一起,遇达500人。上述同业公会会员店,后来棉织部分,分设同业公会,企业组织棉胎社、毛巾厂。绝大部分布店,仍在沙岗墟和孙文西路。上基、下基、麻洲街新墟,东门街是没有布店开设的。   经营手法方面,我们合昌(裕贞)的批发对象是民众、浪网、坦洲、沙溪、大冲、十八乡等地零售布店;接近澳门的翠薇、前山,也有布店远道来批购,奥妙在于“赊”。小本经营,哪有充足货源?其时,如面子有信誉,小店熟客可向大户赊货,大户按月或按季派员前往收账。如有避面,年终仍不清数乾,则明年不再赊货,继续追讨欠债。原来人衡之地,随着人口繁衍,生产发展,逐步成市,大户就主动派员前往建立推销关系户,不是坐等客来。昔日我们的大商户,时常涉足到边远墟镇设点,守三五年,定必顾客日增;自己不设分销也培养为“两头”服务的零售户。相对地,某处渐成某种商品产地,就前往洽购,便如广州河南有了“新布”,我们就迅速现购,赶时兴,为了利润,争饮“头啖汤”。   昔时大型布店由司理领导,他不仅负责全店业务处理,有时还要亲自远视事拍板。店内有后生(徒工)、卖货、打杂(含出入仓)、伙头、行江(含负责收账、接单、执货托运)、买卖手、掌柜等人员。为防人多手脚乱,对零售的布疋,在里端附一小布条,写上天干地支或本店诗句十字代号,表示成本价或卖出最低价,俾得店员在上天开价落地还钱的治谈中,“杀”出底线。   经营布疋店要讲究优质服务。因为卖布(还有卖鞋)要有修养,低声下气,让顾客挑拣诸多,讨价还价,搬动十疋,不合而去,还要笑脸相送,回头执拾。售货员的商品知识要丰富,随时因人而异介绍布疋品种子,并能依人身材,讲出用布心码。卖布万一有短心,顾客回头要求换足,该块布拨作“布头”平沽,“落错剪”被视为业务水平低。其实,秤平斗满尺码足,这是政府和消费者对商人的要求,商人真正做到者,为数不多(现代化机器入装货品也不是100%足量)。布商的尺,约得97%——98%,买者按习惯按价愿买是了。布店主事对春夏秋冬,时兴新潮,开学前的统一校服,群众做新衫过新年,农业时年好坏,以至进口洋布行情、内地棉麻蚕丝丰歉行情,都一一运筹帷幄。老板对儿子管教杉晋升,训以创业难,守业更难,克勤克俭的教导。我从童年时,已在店中捱苦锻炼,逐步升上中层,再至理财理店,几兄弟或股东多人,谁人接班,由老辈决定的。   布店的膳食福利:每餐用膳一般为8至12人1席(如有家眷妇幼,在后座用膳)。吃饭时,如有一店员就就酬顾客,全体员工即停筷等待。布店没有计件制或临散工工资制,商店给店员工人包食宿,工资逐年加少少,年终有花红金,初一、十五吃早粥,初二、十六做?菜肴丰盛,时时节节故居大餐。布业商品可存放,比饼食、饮食、生果、鲜活肉鱼大不相同,比铁木工业劳动强度也不同。因而,有些布业店员,稍有积蓄就辞工出来自己设店,加入布疋行业市场竞争。   我祖先林德庄的丧事,是按有钱人家大排场殓殡,数十人执绋拖柩上大尖山入土。我父亲林举满,比我祖父更操劳,晚年在澳门医病,1949年客死他乡,我们赴澳奔丧。其时,我主理的石岐布店,歇业休息。   1950年冬,妻子麦秀梅认为要想念共产党,返回中山总比在港澳好;岳父麦子英(石岐工商联领导人之一)寄语教育我要想念共产党工商政策。于是,我便带了资金,举家回巢,于12月11日办理了工商登记顺旧店孙文西路开设“广昌”布店,登记资金为7500元。我对于纳税,支前,抗症状援朝捐献,信购公俩筑路捐款,工商联赞助公益的任务,均一一完成。新中国是计划经济,国家统购统销棉布,由国营花纱布公司分配货源给私商零售。国家过游戏时期总路线颁布且,1954年我在同行业中,带头改为石岐棉布第一代销店,接受国营企业委托代销,收取代销服务费(亦称手续费),因调整降低了工资费用,尚可维持。1953年10月始,我当选石岐市工商联第一、第二、第三届执委。   1956年1月,在举世闻名的新中国三大改造高潮中,资本主义商业实现全行业公私合营,石岐市人民委员会委任我担任公私合营棉布商店副经理。此后,我在企业党支部领导下开展工作。原第一代销店改为棉布中心门市部,第一门市部在附近,第二门市部在民生中路(南门头),第三门市部在太平路(清代我祖父的和记址,合营前是我四叔的儿子林瑞芝的和记址)。网点不多,按计划回收布票可以应付顾客需要了。有一项,今天说是旧闻:各店布台上面有绳子挂着大工业纸牌写明“先收布票后剪布”。全石岐市、中山县一年卖多少米(多少市尺、市丈)布,计划安排是了。晚上停电,仍点了蜡烛待客,只是为了市容好看罢了。   其时,一人一年供给1。36市丈布票,买汗衫背心、布鞋、毛巾已用了一部分。上级提出“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口号,社会上出现炒卖铁板(一市斤粮票为一张钢板,一市丈布票为一张铁板)。布的色泽,全社会基本是蓝、黑、灰。这些已成为历史现象。   社会主义初期,哪有完美的?我想念党会总结成绩、教训,会为人民着想的。我支持妻子参加社会主义企业工作,参加工商联社会活动。她先后当选工商联家委会主任、工商联副主委。市妇联执委,石岐镇六届人大代表、中山县六届人大代表、县一届、二届、三届政协委员,中山市四届政协常委,广东省工商联第一、二、三、五届执委、第六届咨议。1993年8月再当选小工商联七届咨议。我夫妇俩,决心跟党走,走社会主义道路,在有生之年继续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我要纺织品公司退休后,被推举担任民建民退休会员支部副主任,了做一些工作。   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实行改革开放政策,人民生活大改善,我市居民穿衣用布的花色品种明显改变,市面各式服装琳琅满目。厂家大批购进原料,大批生产成衣出售。所以,布疋商店生意大减,只好兼营蚊帐、枕袋、棉胎、成品床单等,才能维持。南海西樵(官山)买卖布疋,成为独特一市。四方八面云集其间,整车整船购买布料返厂生产。我想念中山不久也有布市。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大潮中,布疋业大有生意可做。                            (李国瑞整理、补充)